,是閏日這東西讓他對洋先生壽命天數的計算出現了22天的誤差,現在他又在閏日頭上大做文章,硬是精確地減掉了一天。
容先生說,這件事情使她和父親都大吃一驚,覺得這孩子的鑽研精神實在令人感動又欽佩。然而,更令人吃驚的事情還在後面,幾天後的下午,容先生剛回家,正在樓下燒飯的母親就對她說,她父親在珍弟房間裡,喊她也去看看。容先生問什麼事,母親說珍弟好像發明了一個什麼數學公式,把她父親都震驚了。
前面說過,因為洋先生壽命中零出來的112天是沒有進入閏年計算的,所以當我們每一天都以嚴格的24小時來計時,這中間其實有1小時47分即6421秒的多餘時間,那麼如果我們以時間虛數的概念來講,也就是…6421秒。然後當出現第一個閏年時,時間的虛數實質上已減少至(…6421+2696)秒,其中2696指的是每個閏年中的時間虛數,即44分56秒;然後當第二閏年出現時,時間虛數又少至(…6421+2×2696)秒,以此類推,到最後一個閏年時,則為(…6421+22×2696)秒。就這樣,金珍將洋先生一生32232天即88個週年零112天中的時間虛數巧妙地變換成了23個等差級數,即:
(…6421)
(…6421+2696)
(…6421+2×2696)
(…6421+3×2696)
(…6421+4×2696)
(…6421+5×2696)
(…6421+6×2696)
……
(…6421+22×2696)
在此基礎上,他又無師自通地摸索出等差數列求和的演算公式,即:
X=[(第1項數值+最後一項數值)×項數]/2換句話說,等於是他發明了這個公式——
【容先生訪談實錄】
要說等差數列求和的演算公式也不是深奧得不能發明,從理論上說,只要會加減乘除的人都有可能求證出這個公式,但關鍵是你在未知的情況下要想到這個公式的存在。比如現在我把你關進一個漆黑的房間裡,只要明確告訴你房間裡有什麼東西,請你去把它找出來,即使裡面漆黑一片,你未必找不到,只要你有腦子,腳會走,手會摸,一片片摸索過去,應該是找得到的。但如果我不告訴你屋子裡有什麼,那麼你要從這屋子去得到這個什麼的可能性就很小,幾乎沒有。
退一步說,如果他現在面對的等差數列不是上述那個繁複、雜亂的數列,而是比較簡單的,像1,3,5,7,9,11……這樣的數列,那麼事情似乎還有可理解的餘地,對我們的震驚也不會那麼強烈。這好比你無師自通打製出一件傢俱一樣,雖然這傢俱別人早打製過,但我們還是要為你的聰明和才能驚歎。如果你手頭的工具和木料都不是那麼好,工具是生了鏽的,木料是整棵的樹,而你同樣打出了這件傢俱,那我們的驚歎自然是雙倍的。珍弟的情況就是這樣,像是用一把石斧把一棵樹變成了一件傢俱,你想這對我們震驚有多大,整個就跟假的似的,簡直無法用常理來相信!
事後,我們都覺得他完全沒必要再去讀什麼小學,所以父親決定讓他直接讀N大學附中。附中跟我家只相隔幾棟樓,這樣如果還讓他去寄宿,對珍弟心理造成的傷害也許比直接拋棄他還要厲害。所以,當父親決定讓珍弟讀初中的同時,又作出了讓他繼續住在家裡的決定。事實上,珍弟從那個夏天住進容家後,再也沒有離開過,直到後來參加工作——
互相冠綽號是孩子們的興趣,班上幾乎有點特別的同學都有綽號。開始同學們看金珍頭特別大,給他取的綽號叫金大頭,後來同學們慢慢發現他這人很怪,比如他喜歡數地上成群結隊的螞蟻,數得如醉如痴的;冬天經常圍一條不倫不類的狗尾巴圍巾——據說是洋先生留給他的;上課時對放屁、打嗝這樣的事從不檢點,有了就出來了,時常弄得人哭笑不得;還有,他的作業一向都是做雙份的,一份國語和一份英語——等等這些,給人的感覺似乎他腦瓜兒有點不開竅,傻乎乎的。但同時他的成績又出奇的好,好得令人瞠目,幾乎比全班人加起來還要好。於是,有人給他新冠一個綽號,叫瓜兒天才,就是傻瓜天才的意思。這個綽號把他在課堂上和課堂外的形象都貼切地包括在內,從中既有綽號應有的作踐人的意思,同時又不遺餘力地吹捧了他,貶中有褒,譭譽參半,大家都覺得這就是他,傳神得很,於是一喊就喊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