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2點05分,“卡薩布蘭卡”的門再次被推開了,走進來一個年約六十的外國老人。他的漢語說得有點生硬,但還是讓侍者明白了他的意思,要找一個靠近火爐的地方喝杯熱咖啡。
剛好是中午,客人比較多。在寒冷的冬季,靠近壁爐的位置總是令人嚮往的。侍者看了一下,然後和小林說了一聲,後者點點頭,向亨特的座位走來。
“亨特先生,打擾您一下。”小林和氣地問。
“沒關係,請說。”亨特放下餐具,抬頭說。
“您介不介意有人和您共用一下這張桌子。您看,周圍的位置都座滿人了,對方是一個和藹的外國老人。”
亨特抬頭看了一下站在櫃檯面前的那位老人,穿著一件略顯臃腫的淺色大衣,看不出是那一個國家的人。他點點頭說:“沒關係,你安排吧。”
“非常感謝您的慷慨。”
那位老人在侍者的引導下,坐到了亨特對面。處於禮貌,亨特微笑地向他點點頭,老人也低頭回禮。但很快他看見了疊放在桌子角的報紙。
這時候,侍者把老人的咖啡送上來了。老人喝了一口咖啡,讚歎道:“味道不錯。”接著,他低低說了一聲:“猶大的故事。”
正在吃東西的亨特心頭狂跳起來,這句話是他和對方約好的接頭暗號。當下他按捺住激動的心情,頭也不抬地低低說:“耶穌的寬恕。”
老人不再說話了,端起咖啡慢慢喝了起來。亨特也不再說話,專心吃他的食物。不一會兒,老人喝完咖啡,站起來往洗手間方向走去。過了幾分鐘,老人回到座位上,趁著低頭坐進位子的時候,小聲說道:“從左往右,第三個馬桶水箱。”
亨特也配合地把食物吃完,向小林招招手。
“結帳。”亨特掏出鈔票付帳,正要離開,忽然眉頭皺了一下,把手裡的帽子和大衣遞給小林,有點抱歉地說:“對不起,幫我拿一會兒。”說完,匆匆地走向洗手間。
洗手間很大。
亨特一進去,就看見了門口是緊閉著的第三個小衛生間。他心頭一緊,走過去伸手敲敲門,沒想道門是虛掩的。他推門進去,立即把門關上,反插上插銷。然後,馬上開啟馬桶水箱,果然有一個黑色的防水塑膠袋。他顧不得天氣寒冷,伸手進去把塑膠袋撈出來,撕開它,就看到裡面整整齊齊放著幾卷膠捲。他鬆了一口氣,把膠捲收好,然後把已經被撕碎的防水塑膠袋丟到馬桶裡,用水沖走了。
從洗手間出來,亨特已經看不見那位老人。他走到門口的櫃檯前,小林正拿著他的外衣和帽子在恭候他。
“您慢走,亨特先生。感謝您的光臨。”
亨特接過小林手裡的大衣和帽子,穿戴好後,隨手拿出一張五元紙幣,放到小林手中,說:“謝謝。”
收到小費的小林殷勤地幫他開啟了大門。
方雲這個時候的心情非常惡劣。他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妻子,面容憔悴,鬢角隱生華髮,心裡一陣陣地抽痛。
窗外飄著鵝毛大雪,雪花飄到玻璃上,漸漸地融化了,形成了一層水蒸氣。讓病房裡的人看著外面的雪景顯得朦朦朧朧地。
就在對蘇戰役大局已定的情況下,方雲接到了林雪病的危通知書。原來,林雪早年參加革命的時候,由於當時的條件差,身體落下了不少毛病。只是當時年輕,沒有表現出來。隨著年齡的增大,林雪身體吃不住,就病倒了。結果在醫院一檢查,林雪患的是肝癌,已經是晚期。
“阿雲,對不起啊,又給你添麻煩了。”
林雪感覺到丈夫溫暖的大手緊緊地握著自己有點枯瘦的手,手心裡還感覺到傳來丈夫一陣陣柔柔的愛意,她的心裡湧起一陣從未有過的滿足感。
方雲看著心愛的妻子,心裡湧起無限的悔恨,自己平時關心妻子太少了,以至於妻子身患重病都不知道,白白地耽誤了治療的最佳時機。他緊緊握住她略顯枯瘦的手,忍不住流下淚來。男兒的功名利祿算什麼,在這時候根本比不上自己妻子一句溫暖的話語。
“阿雪,是我不好。”他把妻子的手放到自己臉上,來回撫摩著。
感覺到丈夫溫暖的淚水,林雪眼裡也浮起了一陣陣霧氣,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外人面前是冷血、無情的,可是對她卻是溫情一片,真心一片,心裡不由地又浮起當年在天門洞那位意氣風發的青年。
“你痛嗎?”林雪溫柔地問道。
方雲一怔,隨即淚水再次湧了出來。他也記起了這句話,是他在天門洞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