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談了一陣何斌走後臺灣的政局安排,張偉留張傑鎮臺北,自然是心中慰帖,很是放心,軍機處等人辦事勤謹,何斌卻也著實說了幾句好話。原本張偉離臺,諸事都由他主持,每次都累的不輕,此番有了軍機處這樣的最高施政機關,何斌當真是卸下了千斤重擔,對張偉的安排不但不怒,反而大是敬佩。
卻不料張偉聽他連聲讚頌之後,只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何斌大奇,知張偉這副神情必有下文,於是連聲逼問,張偉只得答道:“軍機處之設不過是一時為你我息勞,軍政不分,名位不正,表面上大權在握,實則是我的秘書郎。那吳遂仲才幹不凡,野心也是不小,對權位表面淡泊,實則熱衷,我此番有意冷落他些,讓他知道我雖信任於他,卻並非缺了他就不行。至於軍機處這個機構……將來再說!”
他不肯盡數說出心中所思,不過這心中陰謀詭詐之事對何斌也是全無隱瞞,何斌大是感念,心知張偉不忘當年一同創業情份,只要自已不在暗中對他使絆子,張偉掌權一日,定可保自已富貴一日。當即向張偉一笑,不再逼問。
他們這邊輕鬆寫意,在那房中升起了大火爐,一群人說話烤火,閒談古今,當真是舒適之極。便是那三衛的軍士,亦是居住在那牛皮大賬之中,十人一帳,又有徵集來的棉被禦寒,到也不曾受凍。只可憐那江文瑨,雖張偉明知他此去必是無功而返,竟也令他即刻上路,此時十二月天氣,正是寒冬初至,一路上雖不是冰天雪地,只是那冷風一直往袖口領口中灌,把這文弱參軍凍的縮手縮腳,叫苦不迭。好不容易到了江戶,卻又被有意怠慢的德川秀忠晾了數日,方才召見於他。
倭人此時議事的規矩卻與中國漢制同,入閣議者者皆需除鞋而進,跪坐議事,江文瑨雖是曉得倭人習慣,只是將膝蓋跪在那冰冷的地板上時,仍是心中默默將盤踞軟墊之上的幕府各人罵了個遍。
因見江文瑨端坐不語,德川秀忠身為上位之人,自然也不會先行開口,那本多忠政只得先開口敷衍道:“將軍此來辛苦,你家大人可好?”
江文瑨不軟不硬答道:“貴國九州到也不算寒冷,大人此時身居長崎城主的府邸之內,想來是安好的很。”
本多忠政被他噎的難受,本欲發火,又想起人家畢竟是勝軍之將,只得將火按下,又問道:“將軍此來不易,還是請將貴方的條件開出,兵兇戰危,貴國數萬將士居我國九州,還是藉著我國天皇以仁德之心,下詔和談之際,拿出誠意來解決貴我雙方的爭端,否則,我國大兵雲集,恐怕貴軍將如那蒙元之際的數十萬大軍,盡數喪身於日本!”
江文瑨聽他虛言訛詐,大言炎炎,用什麼大軍雲集之類的話來虛言恐嚇,微微一笑,答道:“貴方還有大軍?將軍閣下的精銳武士已盡喪於長崎一戰,還連累了九州諸藩徵集的大軍,屍體至今仍然連綿於長崎野外,請問將軍又去何處重新徵集大兵呢?”
“我家將軍已然退位,傳位於長子德種家光,現在將軍大人是大御所,請不必以將軍之名相稱了。”
江文瑨大奇,注目望去,見德川秀忠神是頗是尷尬,諸家臣大老皆是面無表情,當下明白過來,想來是長崎戰敗,秀忠受到家中大老的逼迫,被逼退位。雖然身為大御所,想來實權已是被剝奪了不少,否則以秀忠的性格,主動求和到也不大可能。
心中明白,卻也不好刺激過甚,只是接著笑道:“來時聽說貴國的後水尾天皇不久之前退位,傳位於明正天皇,七歲的天皇下詔,恐怕別有內情吧。”
本多忠政以生硬的態度答道:“這是我國的內政,不需閣下費心。”
那後水尾天皇春秋正盛,卻是因秀忠之子家光的乳母徑自前去朝參天皇,因她身份卑微,天皇雖封她為“春日局”,內心卻甚覺羞辱,天皇身邊諸公卿大臣亦是極為憤怒,覺得幕府太也不將天皇放在眼裡,故而後水尾天皇憤而退位,以示抗議後,德川幕府與京都的關係委實緊張的很,此番張偉帶兵來襲,幕府慘敗,到正好給了這些心懷不滿的公卿以藉口,天皇下詔令幕府迅速平息戰事,想來也是前番後水尾天皇退位引發不滿的發洩。
江文瑨固然沒有點明話中含意,幕府諸人卻是心知肚明,不外乎是說長崎敗後,日本政局不穩,不但是天皇公卿不滿幕府,便是那一向刺頭的諸藩大名,亦有不少蠢蠢欲動的。長崎一戰幕府損失慘重,精銳武士死傷了不少,若果真有幾家大名以尊王名義起兵,只怕也不易彈壓。好不容易的一統局面,行將崩潰。
他們很怕分裂,卻不知道張偉也很怕日本再度進入到戰國狀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