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永青,你什麼意思?”徐源泉勃然大怒道,“別以為就你一個不怕死!”
“桂某可沒有這麼說。”桂永青環視一週,肅然道,“在座的都是黨國高階將領,平時又深受委座栽培之恩,值此家國危難時刻,相信絕大多數袍澤都抱著和桂某同樣的心思,希望殺身以報領袖,殺身以報國家和民族,只不過有那麼幾個人嘛……”
唐上將猛然揚手,桂中將的話語頓時便嘎然而止,眾將領的目光也齊刷刷地投了過來。
“這些話就不必講了。”唐上將冷冷地道,“唐某既然敢臨危受命,扼守南京,就沒打算再活著離開。諸位都是委座愛將,唐某有心替黨國保留英才,數日之前也給過你們離開南京的機會,但是你們自己放棄了!”
“現在,你們就是想走也晚了!”唐上將說罷即長身而起,慨然說道,“嶽維漢以區區一個潰兵團就敢與坂垣師團的另外半個師團死磕到底,難道我們南京城內的十餘萬大軍還不如江北區區三千潰兵有勇氣嗎?”
“誰知道這小子說的是真是假?”徐源泉不以為然道,“在四行倉庫,這小子不也說要守死到底,可結果呢?二十天後不照樣突圍了?”
“這不一樣,四行倉庫怎能跟浦口比?”唐上將冷然道,“四行倉庫是為了宣傳,而浦口之戰卻是為了解救南京城內的五十餘萬難民,在南京城內的難民沒有全部轉移之前,他嶽維漢要是敢後撤半步,全國人民都饒不了他!”
唐上將說此一頓,又將佩槍掏出猛然拍在會議桌上,旋即又殺氣騰騰地道:“從現在開始,再有言退者……槍決!”
…………
武漢,蔣委員長官邸。
蔣委員長正在書房裡大發雷霆。凌晨六點多就被人叫醒已經夠掃興的了,沒想到又是如此讓人惱火的訊息!
“娘希匹,娘希匹!”
蔣委員長連罵了兩句還是不能消解心頭怒火。
旁邊王世和看得是心頭凜然,在他印象中,委座歷來都非常注意剋制自己的情緒,鮮少出現大怒或者大喜的情形,可是昨晚到今天凌晨,委座先是大喜,現在又是大怒,往日的鎮定養氣功夫似乎全不見蹤影了。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愛之深責之切吧,誰讓惹禍的偏偏就是嶽維漢呢?
“委座,是不是向唐深智去電,由他出面訓斥嶽維漢?”王世和試探著道,“嶽維漢這小子也的確是太目無法紀了,上次在四行倉庫擅自釋出告民書也就罷了,畢竟所取得的結果也是委座想要的,可這次他居然直接偽造委座令諭,而且此舉又將南京城內的十幾萬嫡系中央軍逼入了絕境,罪無可恕呀!”
“訓斥?”蔣委員長終於平息了心中怒火,道,“訓斥有用嗎?嶽維漢能在乎嗎?他不僅一而再、再而三的違抗我的軍令,現在更敢於偽造軍令,又豈會在乎唐深智的訓斥?再說一通訓斥能挽回影響嗎?能換回南京城內十幾萬嫡系中央軍嗎?”
王世和道:“委座,南京城內那十幾萬部隊可都是您的嫡系王牌,絕不能就此葬送啊!”
“晚了,已經晚了。”蔣委員長走到書桌後面緩緩坐下,語氣平靜地道,“唐深智原本就不太想撤退,現在又鬧了這麼一出。他就更不可能後撤了,而且也不會讓南京城內的任何部隊撤退了,這十幾萬部隊怕是要與南京共存亡了。”
王世和又道:“委座,對於嶽維漢,你打算怎麼處置?”
“處置?”蔣委員長輕輕嘆息道,“唉,還是等打完這仗再說吧。”
王世和默然,心忖委座心裡還是放不下嶽維漢和寶山團啊,不過話又說回來,嶽維漢這回的確是把他自己和寶山團逼入了絕境,這次他們面對的可是坂垣師團,這可是小鬼子王牌中的王牌,精銳中的精銳,能否撐過這一仗還真的很難說啊。
蔣委員長沉默了片刻,又向王世和道:“既然事情已經無法挽回,那就讓各大通訊社和報社將寶山團的這篇告民書加以刊印和廣播吧,索性把影響擴大,讓全世界的目光都來關注南京城內的數十萬難民,中央通訊社再趁機發篇文告,號召全國軍民和廣大海外僑胞捐款捐物,資助祖國抗戰,幫助南京難民安全撤退。”
蔣委員長這一冷靜下來就想著要讓壞事變好事了,嶽維漢這一紙告民書葬送了他十幾萬嫡系王牌。怎麼也該換回些聲譽和物資吧?蔣委員長卻沒有想過,就算嶽維漢不發這紙告民書,他的十幾萬嫡系王牌也照樣保不住。
…………
上海日租界,日軍華中方面軍司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