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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主宰的國家裡出人頭地,女孩子非得接受良好的教育不可。

待你們畢業後,我希望你們去國外留學,通曉全球各種各樣的價值觀。這是一個廣闊、魅力、神奇的世界,等著你們去探索。

一定要勇敢,不要對生活中的任何事情心存懼怕。

人總有一天會死,或許今天就是我的忌日。如果我真的走了,那麼請你們記住,我是為了一項崇高的使命而死。

不要死於一事無成。要以幫助他人、致力於改善國家和整個世界為榮。

吻吻你們倆,我愛你們。

你們的母親

真主讓我活著有他的理由

1975年

從出生的那天起,我註定是個“該死的人”。

在35年的生涯裡,我無數次直面死亡,但至今仍然活得好好的。我不知道為何如此,只知道真主讓我活著一定有他的理由。或許他想讓我來管理這個國家,帶領它走出腐敗和暴力的深淵;或許他還想讓我好好做一個母親。

我父親有23個孩子,我是第19個,也是我母親生的最後一個孩子。母親是父親的第二個妻子,懷我的時候,她已有7個孩子,養育這麼一群孩子使她疲憊不堪,偏偏在這個時候,父親新娶了一個年輕的妻子,令她十分沮喪,所以她真的不想把我生下來。

我是在田間出生的。每年夏天,母親都會和一幫僕人到附近最高的幾個山峰上去放牧旅行。因為那裡的草甜美可口,他們就在那放牧奶牛和綿羊。這是她能夠出門的好機會,而且一走就是好幾個星期。她負責安排整個行程,帶上充足的乾果、大米、食用油,夠一幫人在外頭吃上三個月。行前的準備和收拾是最激動人心的時刻,每一件事的準備工作都做到了極致,然後,大家才騎著馬和驢起程,穿越山道,尋找更高的山峰。

母親喜歡這樣的旅行。騎著馬穿過一個個村莊,暫時擺脫了家庭和家務的枷鎖,呼吸著新鮮的鄉間空氣,她的神情也很明顯地輕鬆了起來。

在當地有一種說法,一個女人越強大、越有激情,她穿上蒙面長袍騎在馬背上就越好看。人們也常常誇獎說,沒有人騎在馬背上比我母親更好看。她騎馬的時候背部挺直,端莊高貴,自有一種風格。

但是,1975年我出生的時候,母親並不怎麼開心。13個月之前,她站在我們家的呼利大宅門口,觀看一場婚禮。呼利大宅是一間單層的大房子,牆壁全是泥巴做的。母親就站在大宅的黃色大門口,看著一群迎親隊伍沿著山路蜿蜒而下,迂迴著朝我們村中心走來。新郎是我母親的老公。我父親正迎娶第7個妻子,一個才14歲的女孩。

每次他再婚,母親總是很受傷——儘管父親開玩笑說每次迎娶一個妻子,我母親都會越發漂亮。在所有的妻子當中,父親是最愛我母親貝比簡(字面意思:漂亮寶貝)的。但是,在我父母所處的山村文化裡,愛和婚姻幾乎完全不搭界。結婚是為了家庭、傳統、文化,服從這一切比任何個人的幸福更為重要。在當地,沒有人需要愛,沒有人去感受愛。愛情只會招惹麻煩。人人都認為,幸福在於不加懷疑地履行個人的責任。我父親想當然地認為像他這樣身份的人有責任娶不止一個老婆。

那天,母親站在呼利大宅大門後面的大石階上,看著十幾個人騎著馬從半山腰緩緩而下。父親穿著上好的白色夏爾瓦克米茲(一種及膝外衣)和棕褐色馬甲,還戴了羔羊皮帽。他騎的是白馬,馬勒上掛著淺粉紅、綠色、紅色的羊毛流蘇,晃來晃去。旁邊是幾匹小馬,馱著新娘和她的男性親戚。這些男人都穿著長袍,負責護送新娘到新家去。在這個新家裡,她要跟我母親和其他叫我爸爸丈夫的女人一起相處。我父親身材矮小,雙眼瞳距短,鬍子修剪得整整齊齊,此刻正大方地朝那些迎接他、觀看婚禮盛況的村民們微笑,並一一握手。村民們交頭接耳,“瓦基勒 · 阿卜杜勒 · 拉赫曼來了”,“瓦基勒 · 阿卜杜勒 · 拉赫曼新娶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妻子”。他的民眾都喜歡他,是打心底裡喜歡。

父親全名瓦基勒 · 阿卜杜勒 · 拉赫曼,是阿富汗國會成員,是代表巴達赫尚省人民的,就跟今天的我一樣。在我們父女倆成為國會議員之前,我父親的父親阿扎姆沙阿是社群領袖,部落裡的長老。據家裡人回憶,在當地擔任公職,參與政治一直是我們家族的傳統和榮耀。可以這麼說,政治就如流經群山和巴達赫尚省峽谷的河流,在我的血脈裡靜靜地流淌著。

我的姓和名取自巴達赫尚省的庫夫區和達爾瓦茲區。這兩個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