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寧!”尉毅低喊。“你才二十四歲,你怎麼可以有如此灰暗的心境?”
“不,我還不夠灰暗。如果我真的消極,我就會去死,但是你看我並沒有啊!”
“不要把‘死’這個字講得那麼容易,沒有嘗過的人永遠不懂它的可怕!”尉毅異常激動地道。“嶽寧,你要振作一點、積極一點——”
嶽寧打斷他。“我是想積極振作,但這也要看你給不給我機會。”
“怎麼?”尉毅蹙眉。
“如果你需要一個妻子,如果你覺得我可以勝任這份工作,就請你答應這件婚事。”
“寧寧——”
“這麼多年來都是我在照料你的生活,我一定可以把這工作做得很好。”
“寧寧——”
“當然,如果你別有所愛的話,我就不勉強你了。”
“寧寧——”
“我已經二十四歲了,我的前半輩子都是在尉家度過的。如果我不嫁給你,我不知道該用什麼理由留在這裡,或者我該搬出去,但這樣似乎顯得我恨忘恩負義,翅膀長硬了就想往外飛——”
尉毅及時用右手封住嶽寧的嘴。“寧寧,你嫁給我,那尉靖怎麼辦?”
嶽寧恍憾地問:“什麼?誰?”
“尉靖。”自從他們兩人徹底斬斷關係後,嶽寧就常常是這副神思不屬的模樣,而且她的喃喃自語,別人打都打不斷,就像剛才那樣。
尉毅知道,這是人在遭逢劇變之後,一種心理自我治療的方式。但是嶽寧已然是藉此逃避現實,這樣做並不好,她應該像以前一樣,敢於面對現實才對。
尉毅耐心地再問她一遍,不容她打混過去。“你要嫁給我,尉情怎麼辦?”
嶽寧侷促一笑。“關他什麼事?哦,他有說過,要是我們結婚時記得通知他的話,他曾送一份結婚禮物來給我們。”
“嶽寧……”尉毅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
嶽寧溫婉地笑。“毅哥哥你放心,我很好,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我是真的想嫁給你。只要你認為沒有問題,那請你要我,我會盡力照顧你的,就像以前那樣。婚後,如果你還是喜歡上酒吧地無所謂,如果你找到心中所受,我也會退出成全你。”
好的、壞的、能拒絕的、不能拒絕的,都被她一個人說光了,他還能駁回什麼?
“寧寧,你真的那麼想嫁給我?”尉毅萬般無奈地吸口氣。“不後悔?”
嶽寧沉默了良久。“是的。”
“那好吧!”尉毅如壯士斷腕道。
他心裡比誰都清楚,母親的心機甚深,她的態度突如其來地大轉變,背後一定有其原因。
這樁婚事宛如一紙戰帖,是真也好、是假也罷,他非得先接下來,才能繼續接在後頭的遊戲。
然而尉靖與寧寧的前景已經惡劣到極點,幾近無可挽回。但願母親的介入,不至於使情況雪上加霜才好!尉毅祈願。
夕陽西斜,遠遠的一輪熾紅眼看著就要落盡,海邊戲浪的人潮也開始踏上歸途。
嶽寧坐在沙灘上,還賴著不想走。
海邊真好,海潮滌淨她的凡思、海嘯讓她總不見心底的哭泣、海風吹得她幾乎要凌雲而去,不必再為紅塵情事而傷懷。
看著幾個孩子扯開嗓門互相喊著,她突然想起上次她跟蹤尉靖到這個海邊來的時候,與磅礡的海潮聲相抗,她對尉靖大喊:“我愛的是你、我愛的是你”的狂熱勁,不禁覺得好笑。事隔沒多久,她居然要結婚了,物件是尉毅——尉靖“指定”
的新郎倌。
嶽寧撥開蒙著臉的髮絲。自從婚事確定了以後,她好象沒什麼事可以做。所有婚事的前置工作都有陶阿姨幫她打點。她甚至連毅哥哥都不用伺候了,整天就問著,偶爾試一、兩套婚禮要用的婚紗,然後等著上教堂。
她也樂得輕鬆,反正她最近也懶得一點都不想動,老是想臥床休息。不過令天倒是個例外,天氣晴朗、萬里無雲,她突然好想念藍籃的海,便一個人駕車到海邊來。
“嶽寧,”正當她想得入神之際,那個她熟悉到忘不了的男性嗓音在她後方響“你怎麼會在這裡?”
嶽寧如遭雷砸,她行動遲緩地轉過頭去。是尉靖沒錯!她心口一縮,差點難受得昏過去。
“嗨。”她侷促地縮手縮腳,顫抖的指尖洩漏了她心中的激動。
“嗨。”站著的尉靖由上而下拋下一件外衣。“這裡風大,小心彆著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