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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09

速後移,柳樹枝在他臉上狂掃,割破了他的眼皮,血流下來他也顧不上擦,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河不見了,柳樹也不見了,眼前出現了一片黑漆漆的樹林,黑色的樹杈扎入天空,刺下黑色的光來。

老張急促呼吸著,感覺胸口好像塞了個破風箱呼哧呼哧作響,他不敢回頭,體力已然用盡,只能拖著腿拼命向前、向前,突然,他看到了隱隱跳動的火光。

有人!有救了!

老張大喜,嘶啞大喊:“救——命——”

樹影唰一下散開,一棵蒼老的槐樹出現在眼前,樹上晃晃蕩蕩吊著一條白色的衣服,老張全身僵住了。

他看清了,那不是衣服,而是一個穿著白衣的人,有頭有腳,風吹起來,一條紅色的東西呼啦啦飄起來,忽然啪一聲斷了,糊在了老張的臉上。

溼漉漉的,還在微微蠕動,是半條人舌頭!

這一次,老張沒有叫也沒有逃,他兩眼一翻直接暈倒了,所以他沒聽到在他暈倒之前,有個人在怒吼。

“白煊,別把你那破舌頭晾樹上!”

*

“我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這半夜三更荒郊野外的能冒出來個人啊。”白煊道。

十燁額頭青筋咚咚亂跳,蹲身檢視。

是個年過五旬的中年男人,鬍子拉碴,一身酒氣,兩隻手提著褲子,沒系褲腰帶,褲腿在腳邊堆著,□□吊在腿彎處——這個造型還能跑那麼快,估計是常年做體力活的人——果然,手上有老繭,肩膀很厚,體格很好,只是下半身纏繞著一層薄薄的黑氣。

十燁捲起他的褲腳,腳踝處有兩圈青紫色的印記,深入皮肉。黑氣的源頭就是這裡。

“瞧瞧,和我的舌頭沒關係,他是被鬼氣侵入才暈倒的。”白煊提起他的布舌頭聞了聞,皺起鼻子,“好臭的酒味兒。”又把兩截舌頭分別展開,搭在火堆旁邊的樹杈上,一邊烤一邊在旁邊扇風,似乎是想把上面的酒氣扇走一般。

火光一映,舌頭上粗大的針腳清晰可辨,斷口處還飄著幾根線頭,實在有些慘不忍睹,十燁看了一眼就轉過頭去,不想再看第二眼。

說實話,他是連白煊都不想看到的,但他一介凡夫俗子想要逃離冥界白無常的魔爪著實有些困難。無論他用什麼辦法甩掉白煊,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這傢伙定會出現,就彷彿在他身上裝了什麼特殊的跟蹤符咒一般。

十燁無可奈何,就索性不搭理他,想著白煊能知難而退。豈料他竟然變著花樣刷存在感,比如,有事兒沒事兒就把他的“舌頭”拿出來曬一曬,而且專挑半夜,專挑晾在樹上,加上他一身白衣,怎麼看都像一隻資深吊死鬼。

“你這舌頭平時就不能收起來嗎?”十燁問,“就和你那身衣服一樣。”

十燁口中的衣服,就是白煊變身成白無常穿的高帽長袍,除了上次見他換過一次裝,再沒出現過。

“噓——”白煊豎起手指道,“小聲點,別讓的巡邏的夜遊神聽到了,我這舌頭是閻羅殿配發的,損壞了要照價賠償,先瞞著上面把它補好了再說。”

十燁:“難道它還能自己長好了不成?”

白煊:“能修這東西的人神龍見首不見尾,想找他只能靠緣分,我估摸這舌頭橫豎也算個法器,曬曬月亮,吸收點天地精華,應該差不多——”

十燁側目:就這?還法器?

地上的老漢哼唧了一聲,似乎睡不太舒服,十燁捲起他的褲腿看了看,貼了一張淨化符在他腦門上。

白煊一邊給舌頭扇風,一邊仰頭看著夜空,似乎在發呆,又似乎在等待著什麼。夜色中,他的面板白得發亮,紅瞳猶亮如寶石,不得不說,他不說話的時候,長得還行。

十燁咳了一聲。

白煊似乎沒聽到。

十燁又咳了一聲。

“他是被差點被孤魂野鬼抓了做替身,逃出來就沒事兒了。”白煊說。

十燁:“你不管嗎?”

白煊滄桑地嘆了口氣道:“你可知冥界有三多三少之說?”

“什麼?”

“三多謂之:規矩多、司部多、頭目多,三少謂之:少問、少做、少麻煩。冥界十殿層層分級,屁事賊多,說的好聽叫分工明確各司其職,說的不好聽就是各管一攤井水不犯河水。遊離在人界的孤魂野鬼的管理本就混亂,捉鬼司、功德司、城隍屬都想插一腳,我們鬼吏部還是莫要湊這個熱鬧的好。”

十燁有些悟了:“……鬼也不容易。”

“那是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