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過來的時候謝何不在房裡,他在不遠處的小花園裡找到了謝何。
謝何一個人坐在石凳上,背影單薄消瘦,面前放著一副棋盤,正自己和自己對弈著。他手腕上依舊帶著那副黃金鐐銬,金鍊穿過鐐銬上的小環,長度只夠他的雙手開啟到比肩膀略寬,他這會兒捻著一個白字,似乎在猶豫該下哪兒。
楚刑很少看到這樣安靜恬然的謝何,他大部分時間都是表情陰鷙的,而且只要看到他就會露出怨恨的眼神。他忽然想起來陳琮第一次進宮的時候,那時候這昏君也是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坐在寢宮對弈,似乎完全將生死置之度外,一派從容,他當時是有些意外的,他本以為昏君會痛哭流涕的求他饒命,但其實沒有……哪怕在最絕望最痛苦的時候都沒有過。
這個人擁有過世間最大的權利,過著最奢靡荒…淫的生活,本應該留戀不捨的,但是沒有,他好像放棄的理所當然,好像他丟棄的不是至高無上的權勢地位,而是一件束縛他的枷鎖。
【叮,目標楚刑好感度+10,當前好感度50,黑化值60】
楚刑定定的站在那裡,微微有些失神,忽然有點不想打破這份安靜,但是……他今天過來是有目的的。
他回想起自己從邊關回京一路所見民不聊生的慘狀,又想起死在昏君手下無數無辜的忠良平民,以及……陳琮的弟弟陳琰,那個孩子他也是見過的,總是很親熱的喊他楚大哥……
楚刑的眼神重新變的冷酷起來,他怎麼可以被這昏君的假象所迷惑?哪怕長著一副誘惑人的皮囊,本質依舊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楚刑大步走過去,淡淡一笑,道:“陛下好雅興啊。”
謝何面無表情的抬頭看了他一眼,視線又重新落回到棋盤上,舉棋不定。楚刑被他這樣漠視的態度激怒了,一手將棋盤掃亂,黑白棋子滾落了一地……
謝何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他緊繃著臉,額頭青筋跳起,將手中的白子緊緊攥在手心,指節泛白。
楚刑發出一聲嗤笑,這昏君又在玩什麼花樣?不過是打亂他一盤棋而已,這模樣看起來比自己艹他還讓他痛苦憤怒,真是裝模作樣!他冷笑道:“陛下,該回去了。”
謝何到底是沒有再發怒,只是用冰冷怨恨的視線看了楚刑一眼,緩緩站了起來。
在楚刑眼裡這只是無關緊要的一盤棋,但是在景昭的心裡,卻是他漫長苦痛生涯中唯一的寄託。這個宮裡每一個人都在欺辱他,侍衛、宮女、太監都可以欺辱他,他是這座宮廷裡最骯髒最下賤的一個人……他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在那孤單年少的歲月裡,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極少的間隙中,拿出撿來的一副棋,假裝自己在和一個看不見的朋友對弈,會讓他短暫的忘掉所有的不堪和苦痛,獲得片刻寧靜。
曾經有很長時間他已經沒有再下棋了,因為他已經有足夠的權勢來把痛苦施加在別人身上,盡情發洩他心底暴虐的一面,試圖讓別人來替他承受這一切。
但是命運到底無法饒恕他這個生而有罪的人,所以他又回到了當初,回到了那個無法擺脫的噩夢裡。
謝何抬起腳步,露出腳踝上的一副粗重的黑色鐐銬,這幅鐐銬並不是宮裡的東西,而是楚刑專門命工匠為他打造的,玄鐵而成刀槍不入。
謝何不再求死後楚刑就沒有再一直把他鎖床上了,而是允許他在自己的寢宮內走動,但是又擔心謝何逃走或者楊賢餘孽來救,所以就打了這幅鐐銬給他戴上……這幅鐐銬厚重無比,而且除了他沒有人可以取下來。
鐐銬很粗重,謝何帶著它每走一步都很困難,腳腕上柔嫩的肌膚被磨的鮮血淋漓。楚刑看的眉頭一皺,這昏君就不知道安安靜靜的少走動一下嗎?
他伸手一撈,直接將謝何抱回屋裡。
楚刑把謝何放在床上,冷笑一聲:“沒想到陛下還有自虐的愛好。”
謝何扭過頭不說話。
楚刑心裡有氣,直接將藥粉倒在他的傷口上,謝何又痛出了一身冷汗。
謝何抖著蒼白的唇,陰冷憎恨的視線看著楚刑,說:“你來做什麼。”
楚刑也不廢話,挑眉一笑,從袖子裡掏出一份擬好的聖旨扔到謝何懷裡,說:“我希望陛下明天能當眾著人宣讀這份聖旨。”
謝何開啟一看,頓時就氣笑了,這聖旨裡說他感謝楚刑衛國有功,封他為異姓王!准許他佩刀上殿,自由出入皇宮!其他還有眾多賞賜不計其數!他一把將這聖旨扔到地上,寒聲道,“你休想!”
這個狼子野心的反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