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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招謗。那時袁蔭謀的女兒已將近百日了,聞得貝仲英大名,想要請他來看,又出不起二十塊洋錢,不得已東移西借,湊滿了二十元,勉力的請來。仲英那能明白此等病情,一看是個小女子,心中也不經意,便糊胡塗塗的開了幾味補藥,打轎回去了。那曉得此病已到百日,剛剛仲英運氣已退,碰在他釘子上,今夜吃下藥去,明日死了。那袁蔭謀好不傷心,切齒痛罵庸醫殺人的王八蛋,繼又想道:“背後罵他,也是無益。”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便又到親友處借了二十塊洋錢,不動聲色,親自到仲英處來請,言昨日服了先生的方,今日大好,到底先生高明,名不虛傳,再請先生今日早些駕臨,將請封呈上。仲英不曉得人已死,只道真正大好,便得意洋洋的說道:“令愛若早些請我看,那毛病已好久了,幸虧今來請我,可以挽回得來,也是你的運氣。”即收了請封,答應午後過來。蔭謀即回去,吩咐家人,一切秘不聲張,到了兩點鐘,仲英來到,蔭謀恭恭敬敬的接將進去,說道:“適才小女稍能起來行動,此刻又疲倦些,睡在裡面床上。”仲英即走入第三進屋內,前謀已將中門關上,到得房內,沒有些冷清清的光景,蔭謀請仲英到床邊凳上坐下,將帳子微微揭開,請仲英診脈,不診時猶可,將手一按覺得冰冷徹骨,脈息全無,不覺大驚,嚇了一跳,諒是人已死了,為何還來請我?迴轉頭來向蔭謀一看,見他面孔鐵青,怒目睜睜。仲英究竟聰明,已猜到**分,想道:是了,無非要敲我的竹槓,想我銀子罷了。會過意來,也不做聲,慢慢地跑到窗前桌子邊椅上坐下,見桌子上紙筆墨匣早已端整,即拿一張紙提起筆來,寫了一張趙家豐裕銀號內的匯票一干兩銀子,畫了花押,遞與蔭謀,蔭謀看過說道:“方子是不錯了,無奈分兩還嫌輕些,當再加重可一眼就停妥了。”仲英無可如何,只得又寫一張五百兩的遞給過來,蔭謀方才笑容滿面,教獻茶來,取水菸袋來,又擺上些碟子水果糕餅之類,仲英也無心去吃,呷了一杯茶,抽了兩口水煙,即匆匆辭了蔭謀出來。蔭謀送到外面,照舊付了轎錢,客客氣氣,送出門去。仲英受此悶氣,回家之後,想想實在懊惱,又對人說不出來,因此氣成了毛病,有二十餘天不曾出去看玻過了兩月,恰恰事有湊巧,禍不單行,這也是仲英醫道不精,無一定主張的緣故。錢塘縣城內大街上有個胡正榮,開著一個大書坊,年已五十左右,單單有一個獨子,年紀十六歲,患了春溫重症,蓋因冬時受了寒邪,伏於少陰腎溫,入春又感外邪,發於少陽膽經,此症輕者,只要用兩帖加減蔥白豆豉湯,或銀翹散治之,數日即可愈了。或其人下元先虛,又重受外邪,喻加言謂之兩感症,每每三日即死。今胡正榮之子,正患此症。

第一次請仲英去看,用了一帖桂技湯,明日加重,又請去看,開了一帖黃芩湯,不料服下之後,到明朝剛剛第三日,竟爾死了。胡正榮痛不欲生,而於方子寒熱,亦稍看得出,謂貝仲英昨日用熱藥,今日用寒藥,雜亂無主,一定被他吃死的了,加以愛子心切,遂拿兩張方子,請人寫了一張狀子,到錢塘縣裡去告狀。正值知縣桑少良升堂,那桑少良是個捐班出身,貪酒貪財的胡塗官,今日正吃了幾斤紹興酒,醉醺醺的出來坐堂,及至到得堂上,已沉沉欲睡,那胡正榮悲子心傷,一頭手執狀子,一頭哭著,跪上去稟道:“大老爺在上,小人姓胡名正榮,住在大街上,開一個書坊,年已五十二歲,單有一子,今年十六歲,自正月二十八日患了毛病,請了一個醫生貝仲英,他頭一日開了一帖熱藥,第二日開了一帖寒藥,小人的兒子,遂被他吃死了,求大老爺替小人作主。”帶哭帶訴的說上去,說罷,卻不聽見錢塘縣開口,抬起頭來一看,原來大老爺已睡著了。

那胡正榮急起來,只得伏在地下大哭,錢塘縣的跟班看看不象樣,便來推醒了老爺,老爺睜開眼一看,心裡明白,喝道:“你快些說上來。”胡正榮只得又訴了一遍,錢塘縣的跟班,怕老爺再睡著,遂拿長煙袋裝了一口煙送過來,錢塘縣吸著煙,聽完了,胡正榮遂把狀子呈上去,錢塘縣略略看過,便開口道:“據你說,這個醫生,他會吃死你的兒子,是很可惡的了,本縣準你的狀子,你下去慢慢地候批。”胡正榮道:“就求大老爺派差去提他,小人的兒子死得好苦喲。”錢塘縣沉吟了一回,說道:“這貝仲英既然害了你的兒子,你自然認得他了,你去趕緊把他捉來,本縣一定替你重重的辦他,快去拿來,限你今日就要找到,若是教他走了,拿不到,我是要找你的。”

胡正榮道:“小人不能親自去拿他,他是個發財的大醫生,與那一班鄉紳來往,總須求大老爺去提他才好。”錢塘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