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不散,使得銅色猶如老翠,但此鏡流落世間幾千年,它在沉入海底前的最後一位“收藏者”,或者說是“文物販子”,根本不懂如何妥善存放這件稀世古物,可能是擔心銅鏡中的海氣消散,竟用火漆封了鏡背,不料是弄巧成拙,火漆與歸墟青銅產生了化學反應,鏡背的銅性幾乎被蝕盡了,現在青銅古鏡中的生氣,所剩僅如遊絲。銅色都已經變了,大概過不了太久,卦鏡便會徹底失去銅性,淪為一件尋常的青銅器。
我知孫教授不是扯謊,只是見尋找“地仙古墓”的設想落空,不免有些失望,正想再問問有沒有別的途徑,這時胖子卻說:“一早起來到現在,只吃了兩份煎餅,要是過了飯點兒。肚子就該提意見了。孫老九甭說別的廢話了,趕緊帶上錢,咱們兵發正陽居開吃去也。”
孫教授哪敢不從。好在剛發了工資和獎金,加上補貼和上課的外快,全部原封沒動地帶上,把我們帶到赫赫有名的“正陽居”,這個國營飯店專做滿漢大菜,我和胖子慕名已久,心想這都是孫教授欠我們的,不吃白不吃,自然毫不客氣,但一問才知道。原來想吃滿漢全席還得提前預訂,只好點了若干道大菜,擺了滿滿一大桌子。
孫教授臉上硬擠著笑,也不知他是心疼錢包,還是擔心“東窗事發”,總之表情非常不自然,他先給胖子滿上一杯酒,陪笑道:“請……請……”
胖子十分滿意,舉起酒杯來。“滋兒”的一聲,一口嘬乾了杯中茅臺,咧著嘴笑道:“孫教授啊,甭看你是九爺,認識字兒比胖爺多,可胖爺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不會喝酒的主兒,瞧見沒?剛我喝的這個叫虎泯,長見識了吧?趕緊給胖爺再滿上,讓胖爺再給你表演個最拿手的鯨吞。”
我估計孫教授此時把胖子“鯨吞”了的心都有,但他受人所制,只好忍氣吞聲地給胖子又是斟酒又是夾菜,我看在眼裡,忍不住有些好笑,心想這才算出了氣,思量著也要耍他一耍,卻見一旁的Shirley楊秀眉微蹙地望著我,眼神中有些埋怨之意,顯然認為我和胖子的舉動有些過頭了,這位孫教授雖算不上德高望重,但畢竟也是一位有身份的學者,已經道歉賠過罪了,怎麼好如此對待他?
我並不以此為意,心想:“孫教授這廝如此可惡,要不這麼折騰折騰他,以後他未必能吸取教訓,不把他批倒批臭已經算便宜他了”,可我也不忍讓從Shirley楊覺得為難,只好悶頭吃喝,不和胖子一起尋開心了。
這時孫教授又給Shirley楊倒了杯酒,嘆道:“一念之差,我是一念之差啊,請楊小姐回去之後,千萬別跟老陳提這件事,否則我這輩子再沒臉去見他了……”
Shirley楊安慰他道:“您放心吧,我發誓隻字不提,也不讓老胡他們說,古鏡就由您親手還給陳教授好了。”
孫教授就盼著她這句話,猶如接了一紙九重大赦,喜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我聽到此處,抬頭看見孫教授雙眼閃爍,除了劫後餘生般的欣喜光芒之外,還藏有一絲很微妙的神色,雖是稍縱即逝,卻逃不過我的眼睛,我心念一閃,當即就把筷子放下,插口道:“不行,青銅古鏡和調查大明觀山太保的筆記本,以及那份檢討書,都得先放我這存著,我要先研究研究還有沒有別的途徑找到地仙古墓,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由不得別人。”
孫教授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Shirley楊,看他表情,好象是在問:“你們兩位,一個說還,一個又說不還,到底誰說了算?”
我不再理睬孫教授,轉頭和胖子幹了一杯,侃些個飯桌上的段子,Shirley楊見狀,只好無奈地對孫教授聳了聳肩,說了聲:“SORRY。”
孫教授這才知道Shirley楊原來是做不了主的,便又來給我敬酒,央求道:“衚衕志啊,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呀,當初你們在陝西,找我打聽了許多緊要之事,我當時可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吶,好歹也算幫過你們一場,就讓我親自把銅鏡還給老陳吧。”
我也很誠懇地告訴孫教授:“孫九爺,要不是你在陝西幫過我,這回絕對輕饒不了你,你私自窩藏我們打撈回來的國寶,知不知道這是拿人命換回來的東西?此事我可以不追究了,但我不是開玩笑,我確實計劃要拿這些東西入川尋找地仙村古墓,在此之前,無論如何都不能重新交到你手裡,不過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選擇同我合作,只要你肯出力,幫我找到這座古墓博物館,裡面收藏的周天卦圖,你儘管拿去研究,到時候反動學術權威的頭銜非你莫屬。”
孫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