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思考啊。這番辯論更印證了那句話: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只見一旁的林沖都被他們忽悠得連連點頭,扈三娘昏昏欲睡,段景住則四處張望。
光頭見與金槍魚言語不合,說:“我們雙方各派10人,比試一下如何?”
金槍魚:“那敢情好。”
光頭:“我們只用柔道和跆拳道。”
金槍魚:“我們自然是隻用大洪拳。”
兩人回到隊伍,各又推出一條大漢來。大洪拳對敵跆拳道,史無前例的一戰就要開始啦!我急忙推醒扈三娘,她揉揉眼睛道:“還沒打起來啊?”
我說:“快了快了,看著。”她立刻來了精神。
兩邊的人各退出兩三米。道服男衝運動服男鞠躬,運動服男衝道服男一抱拳,然後兩人都同時退後幾步,拉開了架子。道服男雙腳一前一後,不丁不八,運動服男則是雙腳平行,身體微蹲,還保持著馬步姿勢。兩個人盯著對方的眼睛,在場地裡慢慢繞了一圈。
扈三娘也跟著緊張起來,她把一隻胳膊壓在我肩膀上,目不轉睛地看著。
然後那兩個人就繞了一圈,看得出兩個人都很謹慎,事關集體榮譽和自己的信仰,誰也沒有貿然出手。然後……又繞了一圈。
扈三娘眼神立刻黯淡了下去,喃喃道:“打呀!怎麼還不打?”
這時道服男突然發難,“嘿”一聲一個直拳打來,運動服男“哈”一下躲開。
扈三娘剛要叫好,場上兩人又保持開距離,繼續繞圈子……扈三娘目瞪口呆地說:“這叫他媽什麼東西呀?”
我站得腿有些乏,又怕走開誤了好戲,結果兩人只是繞圈子,我索性跑到場邊拉了一個練功墊來坐下。李靜水和魏鐵柱見了,一人去拉了一個過來,還客氣地招呼林沖他們:“坐吧,坐下看。”
等我們都坐好,那兩人還在永恆地……繞圈子。以場中一點為圓心,到他倆任何一人的距離為半徑,這哥倆像兩顆衛星似的繞啊繞。
就在我們要絕望的時候,道服男一個鞭腿踹向對方腰間。運動服男順勢抱住,給他下盤來了一腳想把他絆倒。道服男一跳閃開,可惜一條腿還在人家懷裡,只能跳著柺棒兒掄著拳頭打。可他固然是打不到運動服男,運動服男幾次想把他扔倒也都失敗了,於是兩個人就這樣一個抱著人家大腿不鬆手,一個像獨腳大仙似的跳啊跳——他比包子的平衡性差遠了,想當初我抬起包子的一條腿和她……呃,太淫蕩了,繼續看比賽。
這時林沖失笑道:“看這個還不如看剛才那倆人吵架呢。”我深表同意。
他這句話傳到光頭耳朵裡,羞慚難當的光頭忍不住呵斥場上的道服男:“甩飛腿!”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道服男聞言獨腳點地騰空而起,照著對手面門就是一腳。運動服男當然不肯給他這個表演機會,順手把他一放,道服男“哎呀”一聲慘烈地掉在了地上,代表了大洪拳光榮傳統的運動服男因為保持不住平衡也跌倒在地……
丟人敗興啊,丟人敗興啊!
話說我可沒有狹隘的民族主義情節,也不盲目崇洋媚外,事實上是這倆人真的太丟人了,我沒有絲毫誇張。當然,從陣容上看,老虎這一方几乎全是清一色的新丁,那就說得過去了。關於紅龍道館,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這其實就是一家新開沒幾天的地方,三位館主都是韓國留學生,應付繁重的課業之餘學了點皮毛,還覺得自己特正宗,發下宏願要一統江湖。聽說猛虎武館風頭甚勁而且館主老虎雖然有點勢力但是在武學方面絕對是個講道理的人,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所以這才被他們列為第一要挑倒的物件,以求業內聞名。
說白了現在對戰的雙方就是一幫熱血流氓,只不過一個肩扛傳統武術大旗,一個是自覺擔負著掃除狹隘民族主義的急先鋒,於是乎產生了這經典的猛虎堂一戰。
比賽的兩個人都摔入塵埃。這次金槍魚先臊眉搭眼地出來,說:“這一場我們就算平手怎麼樣?我們進入第二場。”光頭忙道:“正是英雄所見略同。”
於是兩邊又各自選出一人,正要開打,一個掃地的大媽自人群中神秘出現,把手一擺大聲道:“等等!”只見她雞皮鶴髮,一雙白眉微垂,眼睛裡淡然泊然,正是一派宗主風範。所有人都不禁一愣。
大媽自背後一伸手,拉出一件物什,見此物長約丈二,白刷刷一根杆兒,頭前頂著一個蓖麻瓜的小腦袋,在腦袋周圍拴著萬千條綵帶,迎風一抖,撲稜稜真有千般的威風,萬般的殺氣。正是全手工墩布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