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宣也是成親了的,也有了孩子。司馬玥當時只以為這是司馬宣的孩子,便也跟著王寧一起去了。
到了後院,竹木森森,月影斑駁。
卻也確實是有一個四五歲的孩子站在那裡。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襯得他眉目如畫。
當司馬玥看清他容顏的一剎那,忽然就有些發怔了。
這孩子長的,分明就和崔護是一個樣啊。
她在他的面前蹲了下來,溫和的問著他:“你是不是姓崔呢?”
那孩子瞥了她一眼,卻沒有回答。
就連這對人冷淡的模樣都是和崔護一樣啊。
這時便聽得有人在道:“阿彥,過來。”
司馬玥渾身一震,不可置信的抬頭望了過去。
就見月影之下,竹葉之旁,正站著一個清瘦挺拔的人影。
經年未見,他現下倒是褪去了當初的一身稚氣,瞧著沉穩的很。
司馬玥手撐著膝蓋站了起來。
“崔護,”她笑著望向那方,“許久不見。”
崔護定定的望著他,一雙眼如同陰天之下的幽潭,湧動著她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許久之後,司馬玥才聽到他壓抑過後的平淡聲音:“許久不見。”
兩個人之間再無話語。
崔護原本就是個寡言的人,又是猛然相見,雖則面上如初,但心間早已是波濤洶湧一片。
他只是定定的望著她,似是要將她的模樣深深的鐫刻在心裡。
近十年沒有相見,她的容顏一如少女之時。彎彎的眉,水潤的雙眼,嫣紅的雙唇,老天似是十分的眷戀她,這十年的時光並未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蹤跡,只是他卻是滄桑了。
那時父親起事,他極為的不贊同。無奈崔浩剛愎,聽不進他的勸,他無法,最後只能在崔浩起事之後,帶了家人和一部分不願意跟隨崔浩的人隱姓埋名,遠走他鄉,這倒也逃避了後來司馬元對崔氏一族的血洗。只是從此他雖名為族長,卻也是要擔負著這所有之人的生計問題。最初幾年不停的左右奔走,年少之時的夢想早就是在現實之中被磋磨的漸漸遠去了。而今晚再見司馬玥,恍惚便記起那時少年意氣飛揚的挑戰武術夫子,明月樓頂酩酊大醉。
這時司馬玥卻是打破了寂靜。
“你兒子?”她望著面前的那個小男孩,笑著問崔護。
崔護抿著唇,沒有回答,既沒有說是,但也沒有說不是。
但這在司馬玥的眼中看來,卻是他預設了的。
一剎那她竟然暗自的舒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她安慰著自己,果然是她太多心了。
剛剛她見著崔護望著她的模樣,只怕他真的是因著她一生不娶的了,不過現下看來,顯然是她自我感覺太良好了。
一想到崔護成了親,他和她之間的事那就完全的可以當做年少無知時的一番綺唸了,但現下各人還都是有各人的生活,司馬玥就覺得剛剛的尷尬和緊張消除了不少。
“你兒子長的倒是和你挺像的。”司馬玥望著那小男孩的眉眼,讚歎了一聲。
那小男孩似是想開口說什麼,但是卻被崔護拉住了。
“你這些年過的可好?”他低低問著她,語氣平淡,一如只是在問候一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一般。
司馬玥笑了笑,語氣較剛剛放鬆了不少:“還好啊。”
頓了片刻之後又調笑道:“還記得那時我不過十五歲,你十七歲,大家都是少年,但現年你是孩子爹了,我也是孩子娘了。你看,再過些年,我們的孩子也都是少年了,我們也都老了。到那時,再聚在一起,就是白髮蒼蒼的了。”
崔護沒有言語,望著她的目光卻是有些痴了。
他還可以看到她白髮蒼蒼的模樣麼?有王雋在她身旁守候著,此次相見已是僥倖,這輩子他還會有再見到她的機會嗎?
他欲待正要說話,但忽然卻聽到了有腳步聲自遠及近的傳了過來。
而王寧此時已是奔了過去,歡快的叫了一聲爹爹。
司馬玥扭頭望過去,見那是王雋。
他面上微紅,當是方才司馬宣灌他酒的緣故。
他抱了王寧,走到了司馬玥的身旁,問著她:“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司馬玥笑道:“你來的正好,來......”
她原是想讓王雋見見崔護的,說起來當年崔護也畢竟是他的學生,只是這一回頭,卻哪裡還有崔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