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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蛇一樣的皮鞭,抽打在那兵勇赤裸的脊背上,噼啪一聲下去,就是一道血印。開始他還硬撐著不出聲,後來便一聲高過一聲地號叫了。天壽低頭不忍再看,聽老闆在耳邊小聲說:“小爺,你不要怪罪剛才鋪子裡沒人肯出頭作證。我這小鋪門口,天天過多少官兵,今天你運氣好,遇著了好官清官講理的官,要不然,誰敢擔保沒有大禍臨頭哇!……饒是這樣,過幾日我還是要搬搬家,萬一這些當兵的不服,尋到我頭上來,我可就慘啦!……”
二十鞭打罷,受懲戒的人已經昏過去。自有他的同伴用擔架抬著他歸營。官兵們一個個沉著臉,整隊離開繼續東進。圍觀的百姓歡欣鼓舞,叫好不迭:有人說,就該這麼著,不然兵匪一樣,成何體統!有人大叫,這位總爺軍紀嚴明,軍令如山,他帶的兵定能守住國門!天壽心下感激,拉住那位隨從,說:“你們總爺真是當今難得的好將軍!小民定要為他四處傳名,請問他尊姓大名?”
隨從笑道:“我們總爺姓葛,名雲飛,字鵬起。”
像是誰敲了他一棒子,天壽直跳起來:“你說什麼?你們總爺叫葛雲飛?”
這小爺突然又跳又嚷,倒把隨從嚇一跳,說:“是啊,新近回任所的定海葛總兵雲飛!丁憂【丁憂:遭遇父母喪事,古稱丁憂。清代官制,漢官丁憂須開缺守制(即去職守孝)三年,滿官守制百日便可照舊供職。】離任才一年,又被總督大人特地請回來的。”
“他可是山陰人?”
“是啊!你個小孩子怎麼知道?……”
天壽一眼看到總兵大人正在上馬,準備離去,便飛快地衝到烏龍馬跟前,又怕馬踢不敢靠近,只伸開雙臂做出攔馬的樣子。總兵大人勒住躁動不安的馬,厚重的低音帶著嗡嗡響直傳到天壽耳邊,令他再次驚異不已:“還有什麼事嗎?”
“我……你……”天壽張張嘴,吐出兩個莫名其妙、含糊不清的字,實在是因為心跳得太兇,又是興奮又是激動又是害怕,臉上一陣飛紅一陣煞白,一狠心,冒出了這麼一句看似不著邊際的話,“小民我……從廣州來……投親……”
“哦。”總兵大人順口應了一聲,忽而又很注意地盯著天壽看。
“小民我……姓柳,是柳知秋的兒子……”
“啊啊!如此說來,你是英蘭的兄弟?叫什麼?天壽,對不對?”
“是,是……”天壽口吃吃地說,心裡在盤算著要不要叫他一聲姐夫。總兵大人已經仰頭哈哈大笑了,笑聲也轟隆隆地彷彿遠方的沉雷。他一面笑一面翻身下馬,走到天壽跟前,拍拍他的肩膀:“真想不到哇,天下竟有這樣的巧事!前些日子英蘭還為得不著你們的迴音發愁呢!太好啦!太好啦!我正要回山陰家中安置一下。一同回去,一同回去!……你會騎馬嗎?”
“哦,不會,我自己僱得有船……”
“有船也行。我派個親隨給你帶路,能一直撐到家門口!……”
看得出來,這位威風凜凜的總兵大人,是真的高興。天壽還是頭一回接觸這樣陽剛氣十足又非常成熟的男子漢,不由得精神為之一振,真為自己有如此英雄了得的姐夫而豪氣滿懷。
第二十六章
從贛江直追到鄱陽湖,天福也沒有追上天壽的船。
站在船頭,望著隱約在雲霧間的廬山,望著茫茫鄱陽湖水,實在猜不透小師弟會走哪條路往浙江尋母。他決定聽從船家的主意,由鄱陽湖入長江,順流而下,走大運河直達杭州、寧波、鎮海。林大人正在鎮海前敵軍營效力。
天壽的突然離去,令他嗟嘆傷感,內心不無歉疚之情,有一兩天,著實轉側低迴,念念不能去懷。但他這人一貫忠厚平實,大喜大悲都不會失度,頗具君子之風,十數日後,當他順利地駛進繁華的姑蘇城東閶門碼頭的時候,心頭的傷感已經很淡了。
蘇州繁富甲於天下,閶門碼頭千船萬艇,熙熙攘攘,熱鬧非常,但於熱鬧中,天福還是發現一點奇特之處:碼頭邊的一所茶樓之下,聚著黑壓壓的一大群人。天福的泊船處,離那茶樓不遠,仔細看看,他更覺得奇怪了。
人群中有頂翎輝煌、朝服補褂的官員,有氣度雍容、服飾華貴的鄉紳,有長衫翩翩、儒雅清高的文士,站得稍遠處,還有不少短褐麻鞋的工匠和鄉農,真可謂四民俱全了。他們都不住地朝遠處眺望,似在等著接人。接誰呢?若是接官,為何不在接官亭?又為何不搭牌樓不結綵?連鼓樂笙歌都不設,況且,除了新任督、撫等方面大員蒞臨,也無須四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