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秦子玉連連跺腳道:「我都叫你不要省下這份錢了,怪不得我今天得到內信說叫我離你遠點,只怕他們就要給你一點顏色看了。」
洛川尋翻了個身,不去理會他的嘀咕,只那雙眼睛張得大大的,看著白牆,喃喃地道:「天哪,三百年前的官窯正品。」
「快給阿德送錢去啦。」
洛川尋有氣無力地道:「我還指著別人給我送錢呢。」
秦子玉見他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知道這個阿尋看似溫順,實際卻全然不是那回事,因此也只好搖了搖頭,道:「那你以後要吃了虧,可別怨子玉沒有提點你。」
洛川尋哪有空理會他滿腹的鬱郁,只倒頭一覺睡到天亮。
次日來到書房打掃,卻見胡侍讀已然在了,那沙沙的喉嚨一字字念,大清早的,他倒是已經念得汗透重衣了。
洛川尋自顧自打掃自己的,元林照例要旁聽朝會,下了朝,便來書房。
他今日穿了一件金色的袍子,這色若是別人穿,必定叫人覺得太過扎眼,可是元林來穿,襯上書房庭內的晚秋紅楓,便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和諧。
滿天滿眼的紅楓,搖著秋風,凌亂飄下,匯成的畫卷裡,卻有一抹金,靜看紅葉零落成泥。那即像是冷對蒼生的無情,又像是曾經蒼海的蕭索,也似一種睥睨天下的灑脫。
元林剛剛坐下,便有太監匆匆進來稟道:「殿下,陳美人求見。」
「陳美人?」元林皺了皺眉頭。
太監小聲道:「江都府伊陳重行的妹妹,去年入的府。」
元林隨手拿過一本書,淡淡地道:「府里美人的事情都找太子妃吧。」
那太監猶豫了一下,方道:「陳美人身染疾患,夏太醫說是沈療痼疾,去日也就是年內的事了。」
元林悠悠地翻了一頁書,冷冷地道:「既然是痼疾,那還是早點返回故里細心醫治吧。」
洛川尋見他非但不見,還一句話把將死之人打發回老家,不由對元林那冷酷的性子又有了一層認識。
太監不敢多言,立即應了一聲是,出門去了。
洛川尋還沒打掃完畢,太監又來傳信,只說宮中傳召,元林便匆匆出去了。
洛川尋見他走了,便提著茶壺給胡侍讀倒了一杯茶。
胡侍讀見了,立即將茶碗端在手裡,飢渴難當的連連痛飲了三碗,飲完才道:「阿尋,你果然是個溫柔的好人。」
洛川尋聽了微微一笑,接著去理元林剛才丟下的書,書旁還有半塊綠豆餅,那是元林剛才吃剩下的。
元林有一個壞習慣,愛邊看書邊吃東西。
洛川尋皺了皺,只提起垃圾簸箕,用布將那半塊綠豆餅掃入其中。
胡侍讀開始悠悠地喝著茶,這個人人長得窮酸,但瞧多了另有一種落拓的瀟灑,嗓子雖然難聽,但聽多了似有一種鏗鏘,也別有滋味,他笑道:「你不喜歡元林。」
洛川尋淡淡地道:「當奴才的懂得敬重主子就好。」
「好一個敬重二字。」胡侍讀笑道:「幸虧元林不喜愛你,否則你這兩個字倒是歹毒的鈍刀子。」
洛川尋心中一動,訝異地看了一眼胡侍讀,道:「你好像挺喜歡元林。」
胡侍讀搖啊晃啊進了書房,隨手拿過一塊盤子裡元林吃剩下的綠豆餅,看了一會兒,將它塞在嘴裡悠悠地道:「喜歡,為什麼不喜歡,這世上論有趣不乏味的人實在不多,元林也算得一個。」
洛川尋微微一笑,道:「別人要喜歡殿下那是容易的緊,但是要殿下喜歡別人恐怕是難之又難。」
胡侍讀咬了一口餅子,看著那餅子,淡淡地道:「你看喜歡就像一塊餅,每個人的喜愛都是一塊餅,給你吃一口,給他吃一口,每個人吃到的就不多了,元林這種人愛給一個人吃餅……所以人愛他是一種罪,他愛你是一種福。」
他發著自己的言論,洛川尋卻沒往心裡去,自顧自的去將太監們送進來的餐食迎進來,放好,又開始給魚挑刺,元林走的時候沒留言說不回來吃飯,他便不確定他會不會回來吃。
他走的時候沒讓人通知小廚房,御廚們便到點準時送餐了。
今天還不知道要餓到什麼時候才能吃飯,洛川尋心裡晦氣地想。
胡侍讀看著他認真地挑刺,笑道:「你若是不喜愛元林,便不要這麼溫柔對他,若是他一不小心喜愛上了你,那不是兩人都痛苦。」
洛川尋皺眉地道:「殿下什麼世面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