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當作何感想。
。 想看書來
經國巨賈呂不韋(32)
呂不韋看不到《好了歌》和《好了歌注》,“紅頂商人”胡雪巖卻有可能讀到。當胡雪巖貧病交加奄奄待斃之時,默吟《好了歌注》,一定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在商言利,追求利益最大化,對商人來說無可厚非。但追逐利益,也要有個度。如果像《好了歌》中所寫的“終朝只恨聚無多”,結果必然是“及到多時眼閉了”。
“及到多時眼閉了”還算是比較好的結果。很多時候,“終朝只恨聚無多”的結果往往是像呂不韋那樣,因嫌財富少,致使鎖枷槓。“及到多時命沒了”。
呂不韋富而求貴,由商而官,結果深陷泥潭不能自拔,可悲可嘆!
作為商人的呂不韋將政治也當成了一筆生意,他的富有創意的計劃、傳奇般的作為,倒也使他暫時取得了輝煌的成功。他卻有所不知,搞政治不是經商。在專制時代,經商失敗,頂多傾家蕩產;而搞政治失敗,則會家破人亡,甚至會株連九族。玩政治如玩火,玩火者必自焚!專制體制下的政治,是好玩的嗎?
不僅專制政治不好玩,專制政治之下的經濟文化各種活動也不好玩。專制統治者掌握著生殺予奪之大權,“以萬物為芻狗”。除了最高統治者,王公大臣以下乃至平民百姓動輒得咎,沒有任何法律和力量可以規範、制約當權者的絕對權力,沒有任何法律和力量可以保護公民的合法權益。在這種體制之下,每一個人都可能“轉眼乞丐人皆謗”,都可能“正嘆他人命不長,那知自己歸來喪”!
明太祖朱元璋大戮功臣,視群臣如草芥,想殺就殺,動輒屠殺上萬人。以至於大臣上朝前,必先與家人訣別;晚上回家,則與家人彈冠相慶,“以為又活一日”。(見趙翼在《廿二史札記》)
就算不玩政治,只是安心經商,也難保不會飛來橫禍。
明初周莊富商沈萬三可謂“良民”。朱元璋定都南京後,沈萬三趕緊出來獻媚表忠心,慷慨出資幫助朱元璋修築城牆,他自己就修了南京城牆的三分之一,應該算是“愛國商人”了。然而令他做夢也想不到的是,沈萬三拿出自己的財富拍朱元璋的馬屁,卻拍到了馬臉上。朱元璋見沈萬三如此富裕,眼紅了,心想:你算什麼東西!難道你比皇家還富?嘴上卻說:“匹夫犒天下之軍,亂民也,宜誅之。”
若不是馬皇后替沈萬三講情,沈萬三就死定了。最後,朱皇帝看在皇后講情的份上,下令將沈萬三流放到了雲南。
沈萬三“擁軍”的結果,是被流放到當時還非常偏僻荒涼的雲南地區,最終死在那裡。
在專制時代,商品經濟是註定發達不起來的。其實不僅商品經濟發達不起來,科技、文化各種事業也註定得不到應有的發展。舉國聽命於一人,以一人之是為是,以一人之非為非,社會必然是萬馬齊喑、死水一潭。全國之人必須忠於皇帝,各地之人則必須聽命於最高統治者任命的封疆大吏……一級一級地管束下來,便形成了一個超穩定的鐵筒般的封閉社會。在這樣的社會中,不容許有異議分子,不容許有言論自由,不容許有法治精神,不容許有社會監督……一地的最高行政長官便代表了國家、代表了法律,甚至代表了“人民”。
在這樣的社會中,人的生命財產根本得不到保障,隨時都會被野蠻剝奪。就如沈萬三那樣,即便做出熱烈擁護新政權的姿態,也難免飛來橫禍。
有人將人類社會的發展分為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封建社會、資本主義社會、社會主義社會、共產主義社會,其實這只是側重於經濟基礎方面的劃分。細想一下,如果側重於上層建築,人類社會還可以分為矇昧社會、專制社會、民主社會。在專制社會,不僅人的生命財產得不到保障,人的聰明才智和創造力也得不到很好的發揮。因為,在每一個人的合法權益都得不到保障的前提下,人的創造力愈強,被盤剝得便愈重、被掠奪的便愈多,被壓抑得便愈烈。專制社會扼殺人的創造力,這是專制國家註定不能富強的重要原因!
所以,在專制社會里,商人經商,大多要與官僚勾結。這樣有兩大好處:一是可以憑藉權力致富,一是可以得到官府的庇護。而官與商相勾結的經濟,是暴利經濟,是腐敗經濟,是畸形經濟,是難以使社會得到全面發展的經濟。
呂不韋也好,胡雪巖也罷,他們都是適合於在專制社會生存的商界怪才。他們雖然也一度取得了輝煌的成功,但最終還是應了甄士隱的話:“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