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忍不住笑了。
等到有一口沒一口的吃完,兩人散著步,一路又爬回到了山頂,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庵中燈火通明,人群還未散盡。兩人慢慢轉到庵後。
矮牆重新修過,變成了高牆。靠牆一溜,鬱鬱蔥蔥的枝葉花簇,溫潤的月光灑了過來,燦如披帛。海棠花又開得這般好了,不知不覺,卻已經一年有餘。
然而,海棠樹上,拉了輕薄如薄霧的帳篷,裡面鋪著厚厚軟軟的大紅鍛墊,上面擺了大紅鍛鍛的迎枕,還擺了幾個小方枕,顯得舒適的不得了。還擺了蓮紋青花茶盅,一些時令鮮果,充滿生機和情趣。
齊盛不知從哪裡拎出了一甕老君眉,另一隻手還拎了個油紙包。
顏謐呵呵笑了,“還以為你真要逼得我進了宮,才捨得拿出這酒來!”
齊盛開啟油紙包,卻也是一隻燒雞,“這隻燒雞,可是快馬加鞭,從靖州的一條小巷裡尋出來的。祖傳秘方,現場烤制的。必不會讓你失望!”
二人坐了下來。這一切太過美好,顏謐猶豫著,如若不打破原則,喝上一盅,是不是太可惜!她無意中抬起頭,天上的繁星,熠熠生輝地鑲嵌在深藍色的夜空,璀璨奪目,令人心醉。她又想起了那一夜,那個吻。
“其實,我真的是個女流氓。”顏謐猛地湊上了齊盛的肩膀,卻輕輕吻了下來。
“唔,唔,早知道了。”他溫柔地回應著她。
如同之前的那一夜一樣。迎面撲來夜風暖暖的,含著海棠的芬芳。微風吹過,海棠的花葉都隨著風的方向婆娑起舞,簌簌做響,溫柔如歌者的淺吟,讓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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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畫風猛地轉了。
顏謐猛然覺得下腹一陣痠痛,似乎有什麼滲了出來。然後,然後……她懂了。
穿越過來的時候,原身年紀尚小,到如今都未及笄。兩世為人,原本對姨媽頗有經驗的她,就把這一茬給忘了。真是早不來晚不來,您可真不挑時候!
她訕訕地把齊盛推開,站了起來。雙臂向後抱住個迎枕,緊緊捂著後頭。
齊盛秒懂,他笑道,“這也好,算是長成一個大姑娘了。”
大你妹啊……顏謐臉色緋紅地翻了個白眼。
齊盛想帶她去山下尋個客棧。顏謐卻嫌太遠,直接喊來纖素,在一牆之隔的庵中尋了個客房,沐浴更衣,草草收拾了一通,又回到了海棠樹下。齊盛尋來了個灰鶴色披風,將顏謐團團裹住。
然而,這麼一番折騰,浪漫無以為繼。顏謐這副樣子,也無法飲酒,只得發洩地啃一啃滑嫩流油的燒雞,與齊盛說起話來。
披風很暖和,顏謐滿手油光地拎著個雞架子,還是往齊盛懷中又靠了靠,她想起一年前的相遇,不由得好奇問道,“對了,一年前,你怎麼會跑來水月庵?”
齊盛淡淡道,“無他,就是抱著一絲僥倖,尋找我的妹妹。”
妹妹?顏謐不禁愕然,他的妹妹應該算是公主吧。她猛然想起在宿州石碑前,他也提到過妹妹二字,只不過,她當時受到驚嚇,並沒有追問。
“你妹妹難道在水月庵?” 做尼姑?
齊盛搖了搖頭,出乎顏謐意料的,他開口講起了十六年前的宮廷隱秘。
作者有話要說:
☆、真相(上)
齊盛的生母便是早逝的皇后夏氏,齊盛與其長兄都生於神宗繼位前,之後三年,夏皇后再無動靜,而這三年,卻是大允朝野翻天覆地的三年。等到夏氏再度有孕,各方勢均力敵,難得風平浪靜。是故,對於這則喜信,無論是神宗還是夏氏都十分欣喜。
然而,在生產前兩個月,神宗卻忽然召李太醫入宮,算出了個兇卦,預示著有死亡之相,但他卻表示,卦象上看不清這死亡之象究竟落在哪個與夏氏相關的皇室中人頭上。這個訊息很快傳到了蔣太后耳中。當時,後宮幾乎還把握在其手中,她立刻以不詳為由,命帝后不得相見。神宗猶豫了許久,傳下口諭令夏氏在宮中靜養,不得走出一步。想來他也從內心裡有所避諱。
夏氏嫁給神宗整整七年,這七年裡,可謂是同舟共濟、朝夕相處。然而,因為一則卦象,她整整有六個月沒有見到神宗一面,消極的情緒可想而知。她本不是那麼脆弱的女子,然而,更多的擔憂,是圍繞將要出身的孩子,還有正在慢慢長大卻仍舊是幼童的兩個兒子。
而因為這個卦象的緣故,臨近產期,後宮裡的謠言鋪天蓋地。其中,傳得最厲害的一條是,皇后的這一胎是個極大的兇相,這個孩子將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