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謐覺著與齊盛待在一起,總是充滿了書香、茉莉香夾雜在一起,整個世界便變得深遠又輕盈,讓人的心都沉靜下來……她忍不住想起那一句:“賭書消得潑茶香”,可惜下一句是“當時只道是尋常。”
顏謐倒不覺著“尋常”,對她而言,這是這兩世以來“最好的時光”!因著非常珍惜的緣故,她總不忍睡去。可是,如今齊盛倒是催著顏謐就寢了,他知曉她其實是很需要睡眠的,並非像他之前想的也有熬夜的能力。
提到失眠,顏謐對著齊盛耳提面命了多少遍,怕他記不住,還特意寫在小字條上,塞進他隨身攜帶的荷包裡,無非是每夜總歸是要睡上一個睡眠週期的,大抵時間在一個半時辰;還有要多到戶外去,讓陽光曬進眼睛裡,也有利於褪黑素的分泌……
齊盛對褪黑素這些現代詞語,接受起來十分適應,不過他還是笑道:“自那一次為你十日未眠後,再沒有一夜無眠過。”
顏謐不解:“為我?”
齊盛點了點頭:“可不是因你不理我麼,足足有十日,沒與我講過話……不過,因此而睡不著,我倒是也沒想到……”
“後來呢?”
“後來,我主動與你講了許多事,都是你當初在楊府問過我的。對了,還備了酒,還有雞。”
“為什麼還有雞?”
“你不是愛吃麼!那時在水月庵中,海棠樹下那一堆雞骨頭,不是你啃的?”
顏謐有點羞惱,又覺著好笑。她本想問齊盛當時為何去水月庵。然而,對牢他含笑的眼睛,不禁又走了神:“後來呢?”
“後來你就去蹲屋頂了。”
本是並肩躺著,顏謐忍不住笑著推了他一下,齊盛卻伸手把她摟在懷中。
“幹嘛送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到屋頂?”
“討好你唄。後來發現想岔了,應該把那幾個書櫃的書直接運上去!”
“幹嘛討好我?”
“讓你忘了我曾經對你不好,把你當丫鬟。”
“然後呢?”
“然後讓你喜歡我。”
他這樣溫柔地說著,轉頭輕輕親了親她的鬢角。顏謐的心也跟著抖了一抖,全身瞬間酥麻了起來。星光透過帳篷裡,如水般傾瀉下來,美妙得如夢似幻。她躺在他的臂彎上,感覺到自己心跳如擂,感受到他的心跳如擂,明明是初春,空氣中卻燥熱難安。
顏謐畢竟在美帝國待了幾年,即便是ONS,已司空見慣,何況是兩情相悅之人。齊盛卻微微傾斜身體,微不可見地往旁邊輕挪了一下,這樣便觸不到她的身體。
顏謐還是遲疑的:作為女的,咱還是不要主動了罷……還是換個話題罷!
想到這幾日,她在他面前幾乎沒有掩飾什麼,完全做前一世的真實自己,齊盛大概已經發現了許多不對勁。她開口問:“你愛看志怪古籍……那麼,相信今生來世嗎?”
齊盛卻突然俯身在她面頰親了一口,問道:“你前世是個女流氓嗎?”
顏謐想吐血,齊盛卻抱緊了她:“別擔心。”態度堅決地道“不管你是誰,我都愛你。”
顏謐輕輕打了個顫,終於可以徹底放鬆睡個好覺了,睡意朦朧了起來。然而,由於不怎麼習慣,就這麼抱著,實在睡得不太舒服……不由得朦朦朧朧地推了推他:“受不了了。”
齊盛緩緩放開了她,最後道:“再等等,等回了靖州,很快,很快……”
等到分別之後,顏謐獨自坐在回程的車輦之上,反覆回憶那一夜時,才猛地發現齊盛這句“很快,很快”是什麼意思……
作為一個無辜的女流氓,她不禁又想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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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盛在宿州只待了兩天,便收到戰報,只得立刻掉馬回軍營。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雖然喪失將近一半的兵力,西戎不僅沒有罷手,還向禹州發動了新一輪的進攻。這一次帶兵的西戎將軍,還是一位年輕的女將軍。雖沒有準確的訊息,齊盛與顏謐都覺著是妮娜。
顏謐問齊承麟是什麼反應,齊盛搖了搖頭,說魏總兵信上沒寫,大抵是不好的。顏謐有些無語,即刻扣留了一隻軍營裡專門養的信鴿,要給櫻姿送信……齊盛卻阻止道:“怕是楊首輔早就曉得這些事了。”
齊盛又道:楊家的那兩個丫鬟,便是從楊首輔贈與的青怡青彥,其實一直留在昌州城中,等著顏謐。經再三考察,她們會一些拳腳功夫,為人也算可靠。他已經安排她們,加緊趕路來宿州,可以繼續跟著顏謐,照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