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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著輕聲道:“看外面……”

景昭轉頭看去。沉黯的天際忽地出現了點點亮色,銀白的雪從望不見的穹蒼盡頭悠然落下,在這天地間紛紛揚揚,飄飄灑灑,玉塵穿樹,白花墜天。

雍京城裡被來往車馬行人踐汙的道路已經重新覆了層瑩白的冰雪。

天色漸晚,陸含章踏著滿地冰碴,穩著腳步往白府的書房走。

兩日前他已來過一次,那時候白琚剛剛祭祖回返,這許多日不相見,他理清了心思,下定了決心,想來認真說給他聽。那次也是傍晚時分,甫踏進正門,就見府內掛起了許多鮮紅的燈籠,四五個丫鬟捧了疊著紅綢的托盤,向他施了禮,匆匆往裡走。他叫住了一個詢問,那姑娘只道今日邀集了親戚族老,開了大宴席。正說著,又有數個小廝抬了牲禮果品走過,紅綾扎的花團一顫一顫,刺著他的眼睛。

那時只覺得被人劈頭澆了盆雪水,肺腑都凍住了,也不記得來這裡作甚,渾渾噩噩又原路返回去。一路上,只想著這些年他似是從來沒說過表露心跡的隻言片語,一直是自己不住糾纏,就連床笫之事,竟然,也幾乎都是自己連哄帶騙貼上去的。想到這裡不禁有些瞭然,這種生拉硬拽的糾纏難不成還能扯上一輩子?年輕時放縱恣意也就罷了,如今已是而立之年,還有多少年能夠荒唐?

在家中獨自呆了幾日,生平頭一次花了時日來想前塵後事,這才發現,想得起的樁樁件件都離不了他。於是,今日再來一回,只是見他一面,將原本要講的話講給他。即使今後橋歸橋、路歸路,也算沒了恨憾。

正想著,已到了書房前面。窗戶裡有昏黃的燈影,距了十幾步,屋裡隱約飄來白琚的說話聲,還是和從前一樣,端肅泠然。他說話時常常微抬著下頜,半闔了眼簾看人,帶著些倨傲的神色。可是此時,聲音裡卻又帶了些別樣的和悅。

陸含章猛然住了腳步,生生止在了階前。隔著窗紙,瞧著這一團暖光,聽著低低絮語,心中突然又有了猶豫,不敢去叩門了。

漫天的雪花還在不住飄下來,沾著身即刻融了,冰涼地沿著脖頸往下淌,手就有些顫。

白琚說得有些口乾了,起身倒了杯茶。看著茶水冒著嫋嫋白氣流進杯子裡,心緒忽然有了些莫名的異樣。他放下手裡的東西,鬼使神差地走到門口,一把推開了門。

白雪飄飛,寒風刺骨。那個人喪了魂魄一樣立在庭下,肩上積了層冰雪,呆呆地看著這邊。白琚大怒,幾步下了臺階,急急走過去,當胸就是一拳:“你是泥胎麼!不知寒熱!!”

陸含章踉蹌退了一步,捱了打罵,卻好似突然活過來了,覺出不是在做夢。正出神間,已被白琚拽住了衣領要往屋裡拖。他驟然出手抓住那條手臂,不讓他前行。白琚停了腳步回頭看他,轉身抬手將他抱住,嘆氣道:“怎麼了,不冷麼?”溫熱柔軟的軀體貼上涼透了的胸膛,陸含章覺得心口那點火星忽又燃了起來,於是將他死死回抱住。風雪迷了眼睛,有水順著面頰緩緩流下來。

白琚沒放手,也由他抱住。過了一晌,陸含章嘶啞了嗓子問:“你到時候成親……我能來麼?”後幾個字有些抖。白琚疑惑地看他,然後撲哧笑出聲來。陸含章頓時渾身都僵了。

正要解釋,卻聽身後一個細嫩的聲音叫道:“爹爹,你為甚麼不進來……”門板後扒著個四五歲的孩童,只露出一個腦袋。

白琚回頭笑道:“馬上就進。”又看著徹底傻掉的陸含章,一字一句道:“我沒定親。前日拜了天地祖先,過繼了這孩子。”

陸含章的臉色一時間五光十色異彩紛呈,片刻後回過神來,和白琚對視了一眼,下一瞬就把人撲倒在雪地裡,低頭啃上去。白琚抬腳狠狠踢他:“死開!有小孩在!”陸大人不為所動,好似幾日未食的餓狼,眼睛都綠了。

孩子哇一聲哭出來,爹爹要被妖怪吃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番外先就到這裡了,以後有機會再寫吧XDDD

“陸含章俯身揖道:‘是,老大人。’”噗!這一句差點打成老丈人哈哈哈捶地OTZ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