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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城絲毫不打折,反而有升值的趨勢。

接著是潘大才子舌燦蓮花地跟進。唇槍舌戟曉以利害,威逼利誘動以情理,知縣大人很快捧了全縣各項錢穀稅賦的賬簿,叫師爺速去核算匯總。

潘濯特地冷著臉加了一句:“本官要的是真賬,算的是實數,不然——巴知州的例子擺在前面。”

知縣抬袖擦了擦額頭,顫聲道:“巴……巴大人,他如何了?”

戶部侍郎大人慘白著臉色,陰森森一笑:“報了假賬,已被處以極刑。——所以本官才來了。”唔,天地良心,這句話字字都是十足的真。

知縣軟在了地上。

當日下午,在哈刺縣知縣的“戴罪立功”的引薦勸說之下,四人遍訪綺州五縣,月上中天而返。各縣的匯總賬目正在加緊核算,明日便可送達哈刺縣衙。

綺州的夜晚,和中原的到底有些不同。這裡多是高山深谷,潮熱多雨,縣衙的牆裡種了許多藤藤蔓蔓的花草,秋季裡仍開著許多顏色豔麗花瓣碩大的花朵。與京裡繁複華美的牡丹相較,多了幾分可愛的直白坦誠。

翠綠的藤葉,盛開的花朵,不時爬過的顏色瑰麗形貌怪異的蟲兒,頭上掛著個一個缺了一小牙的黃澄澄的月盤。

潘濯站在院子裡瞅著,想著這是景昭的封邑,也不知他來過沒有,以後還有沒有機會來。不由得就掏出懷裡的河清佩來,月光映著微抖的手心上的玉石,上面的波瀾浪花彷彿真的在盪漾湧動。

常予溪走過來,輕聲道:“大人……您不去躺著歇息一下麼?”潘濯捏緊了玉收回衣襟裡,微笑道:“小常,你以為我現在躺下,還能再爬得起來麼。”撐著的這一股氣力,現在是萬萬散不得,我還要回到洛京去。

常予溪張了張嘴,又垂下了頭。

潘濯道:“我這裡無事,你快些回去睡罷。還有,叫趙遠好好休息,明日我有事情交代給他。”

那個黃澄澄的半滿的月亮,照在洛京裡便是白慘慘的。

景熙瞅了一眼月亮,今日是八月十八,再過一個時辰是便是八月十九。他的耐心有限,現在已經快見底了。

刑部大牢裡是見不到月亮的。景熙站在天牢鐵欄外,看著小自己三歲的弟弟,緩聲道:“我要是你便痛快認了,反正已成定局,何必一日日受這些零碎苦頭。”

景昭安然坐在桌前,看也不看門外一眼。語氣平和道:“皇兄自然是願意認的。日日惦記的事情,不說出來怕是會憋悶傷身。”

景熙冷笑了一聲,道:“我便讓你佔些嘴上的便宜。你倒以為還出的去麼?我明日便會入宮請一道限日的旨意。期限之內,你若是洗不清罪名,便去下面給你賣笑的親孃盡孝去罷。”

景昭笑了笑,緩道:“那皇兄便與我一道等著罷。”

歸途

啟佑九年八月二十一,多日來“朕躬不豫,今日免朝”的綸命終於換了。

皇帝重新臨朝的第一道旨意就是準了靖王案交由三司會審。第二道旨意是限日結案,期限就是今日。

雷霆雨露,皆是聖恩,只是這一樁,到底是雷霆,是雨露,還是兼而有之?

清晨時出了信州地界。此時天已過午,道路兩旁多是繁密深林,道路也是蜿蜒著向前了。

四人不敢停歇,照現下的跑法,今日黃昏便能回到洛京,將賬冊遞交。常予溪身後縛了一隻布囊,裡面疊得方方正正,赫然是數冊簿本的樣子。

才行了不久,潘濯突然勒住了韁繩。三人隨他停下,常予溪驅馬上前幾步,問道:“大人?”潘濯揚了一下手,沒有轉頭看身後的三人,然後慢慢地彎下腰去,低下頭開始乾嘔。

常予溪驚了一驚,打馬上前:“大人……?”卻見潘濯口中驀地湧出了什麼東西,然後被下意識地迅速抬手捂了一下。

是殷紅濃稠的血,淋淋漓漓從指間灑到地上,衣袖、馬腹,都沾上了血。

常予溪急急叫了一聲:“大人——!”隨即驅馬轉到潘濯近前。潘濯額上滿是汗水,臉色慘白,口中鮮紅,血還在嘴角兀自淌著。見常予溪過來,強笑了一下,輕鬆道:“一直憋在胸口堵著,難受得很,吐出來反而好些了……水囊拿給我,漱漱口……”

常予溪怔怔地把水囊給他。潘濯拿過來先洗了洗淋血的右手,剛漱了一口,卻見常予溪三人猛然拔刀驅馬護在他身前。

空氣中有細微的震動傳來,不久變成了馬蹄的震響,最後,變成了一支六人的馬隊疾馳到四人眼前。馬上的人都穿著短打便裝,不過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