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鉅著,但因為成本太高,還要賠錢。
此外我的叔父還作過俄國大使斯特魯維先生的礦石博物館的主任,那裡的寶貴收藏是全歐洲著名的。
向我急躁地喊叫的也就是這位大人物。你們可以想象一個高個子,瘦瘦的,非常健康,外表很年輕,所以這五十歲的人看來只有四十歲。他的大眼睛不停地在他的大眼鏡後面轉動;他的鼻子長而且尖,象一把尖刀;頑皮的學生們常說那是一塊磁石,可以吸起鐵屑。那都是瞎說造謠;不過,它確是可以吸鼻菸,而且數量很大,這一點不假。
我還要補充說明,我叔父邁一步足有三英尺,而且他走路時緊握雙拳,說明他的脾氣很激烈;你就可以明白為什麼別人怕接近他了。
他就住在科尼斯街的這所小房子裡,房子半磚半木,有鋸齒形的山坡,旁邊有一條彎彎曲曲的運河穿過漢堡舊城中心,那地區倖免於1842年的火災。
不錯,這所老房子有些歪斜,而且向外凸出;它的屋頂倒向一邊,有些象土根朋的學生的便帽;它的垂直線條也不太高明;可是總的說來,它還很牢固,這是由於它前面長著一株根深葉茂的老榆樹;在春天那株樹就把它的花蕾緊貼在玻璃窗上。
我的叔父在德國教授裡要算過得不錯的。這所房子和房子裡的人全屬於他。家屬裡有他的教女格勞班,一個十七歲的維爾蘭地方的少女,還有女傭人馬爾塔和我。由於我是個孤兒,又是他的侄子,我成了他科學實驗中的助手。
我要承認我對於地質學非常愛好,我的血管裡有礦石學家的血液,而且我玩起我的寶貴的石頭來永遠不會厭倦。
總的說來,住在科尼斯街這所小房子裡是可以過得很快活的,雖然這位主人的脾氣很急躁;因為他雖然態度上有些粗暴,他還是很愛我的。可是這個人不能等待一下,永遠急得要命。
四月間,他在瓦盆裡種了一些木犀草和牽牛花以後,每天早晨他都要去拉拉葉子,讓花長得快一些。
對這樣一個古怪的人,只有服從命令。於是我就趕快跑到他書房裡去了。
第二章 神秘的羊皮紙這間書房簡直是個博物館。一切礦石標本都在這裡,非常整齊地貼著標籤,分作可燃燒的、金屬的和岩石的三大類。
我多麼熟悉這些礦石學的玩意兒!我常常不去跟我同歲的小孩子們玩耍,而去欣賞撫摩那些石墨、石炭、黑煤、木煤、土煤!還有那些土瀝青、松香、有機鹽類,它們都不能沾上一點點灰塵!還有那些金屬礦石,從鐵到黃金,它們的相對價值在科學標本的絕對平等面前消失了!還有那一大堆岩石,足夠重蓋一所我們這樣的住宅,還可以多蓋一間好房子,那就對我很合適了!
可是,當我走進這間書房的時候,我的心卻不在這些寶貝上面。我全部精神集中在我叔父那裡,他坐在那“烏特烈絨”的大靠椅上,手裡拿著一本書,正帶著非常欣賞的表情研究它。
“真了不起啊,真了不起啊!”他喊著說。
他的話使我想到黎登布洛克教授在他餘暇時也是一個書呆子;可是在他看來,一本古書的價值只在於它的難得找到或者難於辨認。
“怎麼樣,”他對我說,“你沒看見這本書嗎?這是一件無價之寶,是我今天早晨在那猶太人海維流斯的書攤上找到的。”
“真好阿!”我勉強裝著興奮的樣子回答。
說實在的,一本舊書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書的封面同書脊都是粗牛皮作的,書已經舊得變成黃色,還垂著一條變了顏色的書籤。
這時教授那又驚又喜的呼喊卻還沒有停止下來。
“你看啊,”他說,他一面自己發問,又一面自己回答,“它漂亮不漂亮?是啊,真了不起!你看那裝幀!這本書容易開啟嗎?是啊,在任何一頁開啟來都不會動!它關的嚴嗎?是啊,它的封皮同裡頁緊緊合在一起,任何一處都不會張開。而且它的書脊過了六百年還沒有一點裂痕!啊,這本書的裝幀就是伯結連、克洛斯或者蒲爾閣①也會感覺驕傲的。”
①這三個人都是精於書籍裝幀的行家。
我叔父自言自語的時候,不停地把這本古書關上又開啟。我不能不問問他這本書的內容是什麼,雖然我對它一點興趣也沒有。
“這本了不起的書叫什麼名字呢?”我帶著假裝有興趣的口氣問他,雖然我的表情有些過火。
“這本書嗎?”我叔父興奮地答道,“這是斯諾爾·圖勒森的王紀,他是十二世紀的著名冰島作家,這是統治冰島的挪威族諸王的編年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