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
彷佛正月的花炮,又似棉密的鑼鼓點,那般急速而令人不及細聞的連串撞響揚散,金鐵的交擊聲震得天都在抖索了,在這一片驚心動魄的接觸中,龍尊吾已神一般卓然挺立於尋丈之外!他的左膀上清清楚楚的排列著七條傷口,傷口深可見骨,像嬰兒的嘴巴一樣朝外翻卷著,血淋淋的,嫩生生的好不怕人。而苗剛,苗剛卻雙環飛失,兩目凸出了眼眶外面,那麼恐怖又茫然的瞪視著沉沉的天空,他的臉上,白牛皮衣褲上,全佈滿了縱橫交織的刀口,血似泉水般骨突突噴冒著,肚腹裡的腸臟也花花綠綠的拖拉在身體四周,而任這些累歷悸動的腸臟,也被切斷成一截一截的了……,在一片駭然的呼聲中,魔眸教方面已全喪了膽,他們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下,恐懼而畏縮的擠向一堆甚至,連那四個與牟遲德、梁採拚鬥的“鐵弟子”也收手撤出,呆若木雞般背靠背的站在那裡發楞。
張豐帆快步趕來,焦急而關注的道:“龍兄,你傷了?”
手中的阿眉刀轉了轉,龍尊吾目光淡淡的朝苗剛體上一掃,冷靜而低沉的道:“還好,不算太重。他回頭朝那邊正在由紫衣弟子施救的朋三省,易欣躺臥之處看了一眼,徐緩的道:“朋、易二位老哥可有生命之危?”
一劍伏魂,張豐帆抹了把汗,道:“傷勢不輕,但生命無礙。”
龍尊吾寬慰的點點頭,一指對面那些張惶失措的魔眸教徒道:“這些人,預備如何處置?”
雙目中殺氣頓現,張豐帆環掃了一遍四周累累的體,狠毒的道:“刀刀斬絕!”
微微一怔,龍尊吾低沉的道:“如果他們棄刀求免死?我看,似是可以予這些人一條生路,他們已起不了多大作用了……”張豐帆湊近一步,悄聲道:“龍兄,魔眸教是天下有名的邪教,在這個教裡的人是不懂得什麼叫仁恕,什麼稱道義的,他們只知道強權,只知道暴力,學的全是姦淫擄掠,習的皆是燒殺劫奪,龍兄,就算放了他們,他們不但不會改過向善,放下屠刀,反而更將增加對我們的仇恨,更會時時覓報恢,龍兄,這不是些人,是些禽獸!”
苦笑著,龍尊吾道:“但他們總是有生命,有熱血的,他們如不抵抗,我等又將如何下手?大掌門,人性皆有善良的一面,我不信這些人全是十惡不赦之徒……”張豐帆徵徵的思忖,他正想開口再講什麼,卻忽然聽到一陣遠方傳來的隱隱喊叫,這聲音,顯然龍尊吾也聽到了,不錯,是那個方向,紫衣派事先留下伏兵之處,而那陣隱隱的喊叫,可以覺出其中包含了多少發自丹田的仇恨殺戈之聲礙…柳殘陽《蕩魔志》第五十八章虹落天刀稱絕那片遙遠的殺喊聲隨著怒號的北風送了過來,散落在四周的紫衣派人馬聽到了,聚集在一起的魔眸教徒們也聽到了,不可言傳的,一種無形的火藥氣息又在暗裡迅速滋長,魔眸教徒們全靜靜的站立在一起,在他們每張張兇惡的面容上現出了那種狠酷的意韻與中邪一樣的武僮憬,宛如他們的心神已與遠處的殺喊連繫一體,隨著那隱約卻淒涼的聲音振動跳躍,於是,兇光露自一雙雙佈滿血絲的眼球中,不甘服的強暴本質又顯示了出來………。
周遭,紫衣派方面也一直沒有放鬆對敵人的監視及圍持,有些人是反應敏捷的,有些人或者比較遲鈍,但是,在此刻,無論反應快慢的人,都已體會出血戰即將爆發的韻息,危險的仇恨意識像怒潮一般澎湃著,魔眸教那邊如此,紫衣派這邊亦然!
流沙坡上,雙方的人群們都徵忡了一會,龍尊吾慄然覺,他側過臉來,朝魔眸教的人們叫道:“朋友們,眼前的情勢你們一定看得十分清楚,勝負之間早以明斷,魔眸教對你們的束縛已經解除了,只要放下武器,我們即是朋友,我保證你們生命的安全………。”
魔眸教那邊沒有人行動,也沒有人答腔,他們一個個全木然的站著,然而,卻俱以一雙雙怨毒而仇恨的目光瞪視著龍尊吾!
輕謂一聲,張豐帆低沉的道:“龍兄,這些人中毒已深,只怕渡化他們是難上加難了,你沒有見他們的眼神如何兇暴冷殘?龍兄,我們不要浪費時間,還是趕快把事情解決,那邊,牛堂主他們想是早和另一批魔眸教人拚上了………”苦笑了一下,龍尊吾自然試圖再加勸導,他大聲道:“魔眸教給了你們什麼好處值得你們這般為它效命?朋友們,不要執迷不悟,放下武器,以後你們可以重新做人,去過平安幸福的生活………我負責你們的生命安全,包管不會受到絲毫損害………”仍是沒有人吭聲,沒有人移動,周遭是片可怕的沉默,魔眸教的教徒們俱皆緊握兵刃,個個形色冷峻得像一尊尊的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