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潮起伏,雲紫蘿又再想道:“這次給我發現了楊牧的本來面日,對我固然可悲。但若是一直給他瞞著,那就恐怕比現在更可悲了。
“孩子養了下來,我可以託姨媽交給他。這一生我是決不願再見到他了。”
跟著就想到了孟元超,想到了他,雲紫蘿是又有難過又有歡欣。“看他們的情形,元超和林無雙恐怕已經是很要好朋友了。嗯,他們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元超能夠找到這樣好的一個妻子,我也就可以放下心事了!”
想至此處,縱有些憂鬱的心情中好像淡雲遇上燃燒的太陽了。雲紫輕心清楚得輕快起來,在燦爛的陽光下加快了腳步!
正文 第二十三回 落拓江湖
十年磨劍,玉陵結客,把平生涕淚都飄盡,老去填詞,一半是空中傳恨,幾曾圍燕欽蟬鬢?不師秦七,不師黃九,倚新聲玉田差近。落拓江湖,且分付歌筵紅粉。料封候白頭無份。
——朱竹培
記掛著雲紫蘿、想要找尋雲紫蘿的,除了孟元超之外,還有一個人。
這個人是繆長風。
雖然只是相處幾天,雲紫蘿已經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日前他離開了西洞庭山,渡過太湖,仗著超卓的輕功,終於擺脫了西門和那胖和尚的糾纏,可是盤拓在他心頭的雲紫蘿的影子,卻是擺脫不了。
“中年心事濃如酒。”繆長風不禁為自己這份感情苦笑了。
他本來是和陳天宇父子約好在泰山見面的,但為了這件意外的事情耽擱,算算日期,已經是趕不上泰山盛會了。
“天下英雄,但得結交一二,己是快慰平生,我又不是去趁熱鬧的,酒闌人敬,又有何妨?”他想天下英雄來赴泰山之會,大典過後,也不會立即就全部離開的。於是仍然按照原來的計劃,前往泰山。
他並不知道雲紫蘿也赴泰山之會的事情,他只希望能有機會可以見著尉遲炯和金逐流等人。
這一日他經過一個小鎮,已經是下午未時的時分了,忙於趕路,未吃中飯,肚子覺得有點餓了,便在小鎮上找了一間門面比較整潔的酒館進去。
小鎮上的小酒家,平時的客人已經不多,這個時候又正是一天之中生意最淡的時候,就只有他一個客人。
這家酒店不但門面整潔,裡面佈置得也很雅緻,倒是頗出繆長風意料之外。
“奔波了幾日,難得有這樣一個清靜的地方喝一喝酒!”繆長風心想。
“有什麼好酒,給我來上三斤。”繆長風點了幾個小菜,隨口這樣吩咐店小二。他可不敢指望小酒店裡能有什麼好酒。
不料又是一個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店小二給他端來的酒竟是又醇又香。“哈,真是好酒!”繆長風喝了一杯,不禁大聲讚歎了。
“這是我家主人自釀的美酒,許多外來的客人都稱讚的。”店小二微笑說道。
繆長風道:“你家主人高姓大名,住在這裡麼?”
店小二道:“家主姓陳,名德泰。他住在鄉下的,因為喜歡結交朋友,所以開了這間酒店。”
繆長風道:“原來如此。”心裡想道:“敢情這個姓陳的乃是鄉下的小孟嘗之流。”
喝了幾杯酒,繆長風抬起頭,看牆上掛的一幅中堂,只見寫的是國初詞人朱竹姥的一首“解佩令”,鐵劃銀鉤。筆力甚為遒勁。把平生涕淚都飄盡,老去填詞,一半是空中傳恨,幾曾圍燕釵蟬鬢?不師秦七,不師黃九,倚新聲玉田差近。落拓江湖,且分付歌筵紅粉。料封侯白頭無份。”
有了幾分酒意,唸了這首詞,不覺頗生悵觸。“我雖然不是詞人,朱竹姥這首自慨生平的詞,倒是有幾分好似為我寫照。唉,十年磨劍,五陵結客,把生平涕淚都飄盡。我不也正是如此麼?我今年已是四十有二了,未敢雲老,兩鬢亦已微霜。只是我落拓江湖,卻哪裡去求紅顏知己?”情懷歷亂,驀地想起了雲紫蘿來:“奇怪,我怎的老是想著她?唉,就不知她願不願意把我作為知己?”繆長風心中苦笑,不知不覺已是把壺中的麥酒喝了一大半了。“這家酒店的主人倒是一個雅士,可惜不在這兒。”繆長風心想。
正在浮想連翩之際,忽覺眼睛一亮,有一對青年男女走了進來。男的俊眉朗目,神采飛楊,女的則是衣裳淡雅,笑靨如花,令人一見,就生好感。
“真是一對璧人!想不到在這小鎮上卻有如此人物!”繆長風不禁暗暗讚歎了。
這對青年男女找了一個靠窗的坐位,男的笑道:“這地方倒是很清雅,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