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碗,我一大碗,轉瞬之間,四個人都已經喝了十來碗,每碗半斤有多,喝進肚子裡的酒差不多已有十斤了。
繆長風暗晴留神,只見魏慶頭上冒出熱騰騰的白汽,越來越濃。情知他是以內功將烈酒蒸發,化為汗水,心裡想道:“這人的內功不弱,如此喝法,這一罈酒倒是難不倒他。”
再看那個伍宏,卻又另一種喝法,他一面喝酒,一面手裡玩看一枚鐵膽,兩隻手把鐵膽搓來搓去。原來他是練外家功夫的,必須打熬氣力才可以越喝越多。他平時的習慣是喝一輪酒打一趟拳的,打完拳再喝,放盡酒量,可以喝得二十斤。如今和人喝酒,自是不能打拳,只好玩弄鐵膽,以便使出氣力。只聽得鐵膽當嘟之作響,不時飛出火花,他的雙掌搓揉之力,也當真是足以震世駭俗了。
各自打量對方,可是繆長風看得出他們的伎倆,他們卻看不出繆長風和劉抗的功夫。只見他們神色自若的喝了一碗又是一碗,頭上既沒冒出白氣,手上也沒玩弄什麼東西,伍宏、魏慶都是暗暗吃驚,想道:“要不輸給他們,只有趕快把這一罈酒喝光。”
但話雖然如此,喝急酒可是最傷身子的。即使以魏慶那樣的內功造詣,也必須要有片刻時間把喝進去的酒蒸發才能接著再喝。
繆長風忽地說道:“一碗一碗的喝不夠痛快,劉兄,這半壇酒我和你分喝了吧,咱們一口氣喝光它!”劉抗道:“好,繆兄,我先敬你!”舉起酒罈,一掌在壇底一拍,酒從壇口像一股噴泉似的射出去,繆長風坐在對面,張開嘴吧,宛似鯨吞虹吸,把酒吸進口中。
那些人幾曾見過這樣喝法,這霎那間,不由得都是看得呆了。伍宏驀地一省,頓足說道:“四弟,快喝!”魏慶抱起酒罈往嘴裡灌。
繆長風笑道:“我已經喝了一半啦!姜太公封神,你可別忘了自己。”劉抗說道:“對,咱們和人家賭酒,一人一半,才算公道。”把酒罈拋給繆長風,壇口轉了一個方向,對著自己。繆長風依樣畫葫蘆的在壇底一拍,“酒泉”噴出,劉抗也依樣畫葫蘆的喝了。
繆長風翻轉酒罈,罈子裡已是涓滴無存。繆長風笑道:“對不住,我們喝光了!”
魏慶雖然是拼命往嘴裡灌,罈子裡的酒卻還沒有喝完。而且這場“賭酒”是說好了兩個對兩個喝的,即使他能夠把罈子裡的酒喝光,認真說來,也還是輸給人家。
魏慶抱著酒罈,尷尬之極。伍宏頹然說道:“四弟,算了吧!”
忽聽得有人打了個哈哈,說道:“哈,韓兄,老伍,原來你們都在這兒,已經見過面啦。咦,魏老四,你這是幹什麼?”
進來的是個年約五旬身材高大的漢子,他本是面向著韓朋走進來的,斜眼一瞥,忽見魏慶抱著一個大酒罈,不覺甚是納罕。
伍宏連忙向那人使了一個眼色,跟著苦笑說道:“宗大哥,我們和這兩位朋友賭酒,技不如人,只好認輸了。”
那“宗大哥”目光朝著繆、劉二人看去,說道:“這兩位朋友是——”
伍宏說道:“這位劉兄和這位繆兄都是韓大哥的好朋友。”
繆長風冷冷說道:“我可不敢高攀。”
韓朋在那人進來的時候,臉上就似乎有驚惶之色,一直沒有說話,此時方始逼得強笑說道:“這位繆兄是小弟今天才相識的新朋友。”
姓宗這人江湖閱歷甚深,觀言察色,心中已然雪亮:“這兩人和韓朋想必不是一條線上的朋友。”當下哈哈一笑,說道:“幸會,幸會,嘿嘿,以酒會友,樂何如之,讓我也來湊湊熱鬧,給兩位朋友敬酒!”
說到“敬酒”二字,突然把魏慶手中的酒罈抓了過來。左掌一劈,迅即把那罈子拋上空中。
只聽得“乓”的一聲,罈子好像給利斧當中劈開,酒自半空傾瀉下來。那人早已抄起兩隻海碗,一兜一接,碗裡盛滿了酒,雙臂一振,兩隻盛滿了酒的海碗分別朝著繆長風和劉抗飛去。
那人一面飛出海碗,一面說道:“我是個急性子,不耐煩慢慢斟酒,兩位可別見怪!”
海碗飛到面前,劉抗豎起一根筷子,朝碗底一頂,海碗在筷子上端滴榴溜的轉,他張口就喝。
繆長風卻是另一種接法,只見他平攤手掌,掌心就似有著吸力似的,海碗朝著他的掌心落下。他卻沒有立即就喝。
那人劈開的壇工正自空中落下,分成大小相等的兩邊,竟然沒有分裂的破片。就是用寶劍劈開,也難保持得這樣完整無損。壇中的酒,給那人兜接了兩海碗之後,餘酒未盡,仍在傾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