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就是皇上和太后,跟他說話的時候也得要面上帶著笑,客客氣氣的。
崔華蘭心中一驚,忙呵斥徐弘業:“這孩子,怎麼跟你舅舅說話的?”
雖然她不是很聰明,但也知道若非有崔季陵立的軍功,她肯定做不了皇后。而且往後還要指望崔季陵扶持徐弘業坐上太子的位子。眼下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得罪他。
徐弘業卻不以為意:“我是皇子,他只是個臣子,我這樣跟他說話怎麼了?”
這孩子從小被崔華蘭看重著長大,又耳濡目染崔華蘭是如何對待宮人和妃嬪,就養出一個驕縱跋扈,視自己如珠如寶,卻作踐別人如糞土的性子。
只是崔季陵可不會慣著他。
他就伸手拿起手邊几案的那碗涼碗子,遞過去問他:“你想吃?”
徐弘業點了點頭。下巴揚起,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快給本殿下拿過來。”
崔季陵微微一笑。而下一刻,他忽然鬆開手。
就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這隻翡翠碗落在地上砸了個粉碎。裡面的鮮藕,蓮子,菱角這些滾的地上到處都是。
徐弘業到底還只是個孩子,先是一愣,過後就大哭起來。一面哭,一面還對崔華蘭說道:“母后,這個人竟然摔了涼碗子也不給我吃。你快叫人殺了他。還要滅他的九族。”
他的九族不也包括了你自己?崔華蘭覺得很尷尬。但也沒有責怪徐弘業,而是哄他:“不過是一碗涼碗子罷了,值得什麼?你若想吃,多少都有。”
就叫個宮人過來:“領四殿下下去吃涼碗子。”
宮人應了一聲是,過來哄著徐弘業出去。徐弘業一邊走,一邊還抽抽噎噎的回過頭看崔季陵,惡狠狠的說道:“本殿下一定要殺了你。”
崔季陵微笑不語。
崔華蘭已經很尷尬了。叫兩個宮人進來收拾地上的碎片,又對崔季陵很歉意的笑了笑:“弘業還小,不懂事,他說的那些混賬話,大哥你別當真。往後還要勞煩大哥多費心管教管教他。”
崔季陵不說話,只拿了手邊的蓋碗,垂眼喝茶。頓了頓之後說道:“他是你的孩子,為什麼要我來費心管教?”
崔華蘭被他這句話給噎的一愣,好一會兒才勉強笑道:“弘業雖然姓徐,但好歹也是你的外甥。若他往後有大出息,咱們崔家肯定會世代繁盛。大哥你難道不想?”
崔季陵沒有說話。
崔家這一代只有他一個男丁,而他沒有想過再成親的事,所以說崔家往後會世代繁盛的事......
他唇角微扯,自嘲的笑了笑。
不過也沒有說什麼,只淡淡的問道:“你叫我過來到底有什麼事?若無事,我現在就要走了。”
雖然皇上說他北征辛苦,特地的給他放假三日在家休息,但大都督府裡還有很多事,這幾日他但凡有空依然會去大都督府。
崔華蘭見拖不下去了,只得期期艾艾的說道:“衛國公薛明誠守制期滿,太后同皇上商議,給了他兵部左侍郎的位置,這件事,大哥你知道嗎?”
這樣的事崔季陵自然知道。他也知道崔華蘭現在跟他說這件事的用意。
太子殿下的生母就是薛家的人。薛家壯大,對太子殿下是助力,那對四皇子自然就是壞處。
不過都說三歲看到老,徐弘業這樣的人若做了皇帝,也不是社稷百姓之福。
他就說道:“這件事我知道。”
其他的話一個字都沒有說,看不來也很不關心的樣子。
崔華蘭也實在是生氣了,就說道:“大哥,你怎麼看著對什麼事都不關心的樣子?弘業畢竟是你的外甥,跟你,還有我們崔家是休慼與共的。他好,你和我們崔家才會好,他不好,你也不會落到什麼好下場。難道你連自己的命也不愛惜了?”
崔季陵抬眼望了她一眼,目光寂寥。說出來的話冷淡的很:“差不多。我覺得我也活夠了。”
他努力的掙了這麼多的權勢富貴,那個人卻一直沒有回來,還有什麼用?沒有她在身邊,再過下去,也不過是這個樣子。
以往倒罷了,還能有心情去爭一爭。但近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能是經常想起以前和她在一起的事,但醒來總是不見她身邊,便漸漸的對什麼事都不感興趣起來。
崔華蘭氣極:“你連母親也不管了?”
“各人自求多福。”崔季陵輕笑一聲,起身站起來,往殿外就走。
崔華蘭看著他孤單寂寞的背影,氣怔怔的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