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方才的曲子,可是為終試樂律的一項所備?”
“嗯。”她誠實答了,自愧自己藝技不佳,頭埋得低低的,“三少爺見笑。”
沈長歌卻沒有笑,靜靜看著她,聲音淡如冷玉,“你可知,我祖母與母親,皆是精通音律之人?”
臨霜搖搖頭。
頓了頓,他又道:“你這個程度,是絕對不可能選的上的。”
臨霜的胸口頓時塞了一塞。
儘管她心知自己能力有限,也知此次擇選,自己的希望本就不大,但此番乍聽他親口說出,心頭不禁還是沉了一沉,化開了點點失望。
“我知道。”
深呼吸了一下,臨霜抬起頭來,慢慢對上了他的視線,“那我也要試一試。”
“為什麼?”他的問聲依舊很平,目光卻類似一種無言的審視,筆直映入她的瞳孔深處,“如果我是你,說不定我會選擇知難而退。”
臨霜微默了一默。
“我不想再受別人的霸凌了。”澄澈的目光中平靜而淡然,她悄無聲息地揪緊了裙裳,“我想改變我目前的處境,護著自己,也護著我所關心的人。”
她靜靜看著他,視線中隱隱含著緊張,“這也是……三少爺您教會我的。”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聲淡如玉,“你跟著我,就不會受欺凌了?”
他的語氣並無什麼波動,可這句話聽去卻隱約含著些別的涵義,莫名會讓人心生曖昧的遐想。臨霜的臉微微紅了,眼睛避垂開來,掩去了心頭的窘迫,“或、或許依然會,但,相較現在,已是非常難得了,我會不斷變得更強,強到可以不用受任何人的欺負!”
沈長歌略微沉吟了片晌,“那如果我告訴你,你這一次,絕沒可能選上呢?”
“……我不會放棄!”幾次三番被指戳著弱點,臨霜的眼圈微微紅了,卻依舊執拗地道,隱忍的面色既似委屈又似是堅決,“機會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無論如何,我都要試一試!”
“不撞南牆不回頭?”
“就算是吧。”她強壓下了淚意,默默低下頭。
靜立在她三步開外的距離,他居高臨下,垂眸僅能望見她深頷著頭的額髮,金黃的光照著她的髮絲,將她整個人蘊得暖洋洋的。他唇角彎了一彎,抿出一抹無可奈何似的笑,道:“好吧。”
輕嘆了一口氣,沈長歌側過身,望向天際的遠方。
“其實這首曲子不錯,曲調悠揚,旋律美妙,也十分動聽。但你從未真正學過管樂,氣息根本不足以支撐這種悠長的吹奏,也會放大你的弱點。你若想揚長避短,便不該選擇這樣旋律的樂曲,而該選擇氣短靈動的曲樂。”
說著他偏過視線,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壎上,向她攤開手心。
“借我一下。”
臨霜微怔,愣愣看著他的手許久,慢慢將壎放在他的手中。
“看好,我只做一遍。”
望了她一眼,他執起那個小巧的葫蘆壎,抵在唇邊,吹出了第一聲奏。
當第一個音符在耳邊響起時,臨霜只覺得,彷彿是溪流流過了她的耳畔,混合著碎玉般清靈的餘韻,緊接著樂音又倏地變換了,變為翻飛翠鳥般的低鳴,麋鹿躍林似的靈動。樂曲歡快愉悅。
臨霜怔住了,徒然睜大眼,訥訥地望著他。
三少爺……這是在幫她?
他的手指十分修長,在小小壎盞間不斷變換,和著清動的樂曲,極似一幕賞心悅目的手舞,纖白靈活,更令活躍的曲樂幾乎變得活了。她一瞬不瞬,眼睫都不敢妄眨一下,生怕一不小心漏望了音節,同時心中飛速地記憶,一瞬不敢鬆懈。
一曲終了,四下恢復了寧寂,唯風仍徐徐縈蕩。
定了片晌,沈長歌重新望向她,“可都看清了?”
臨霜怔怔點了點頭。
“這首曲樂氣息短促,音階分明,音律也簡單,適宜像你這種並未接觸過音律之人演奏。你若想在終試上奏壎,不如用這一首,也能掩蓋你的弱點。”
他靜靜攤開手,將掌心處的小壎遞到她面前,“還給你。”
臨霜愣愣的。
訥訥看了看他,又訥訥看了看伸在自己面前的手掌,她遲疑探過手,將葫蘆壎收回來。
指尖無意擦過他的手掌,她只覺得一股輕微的涼,沁染著指尖,逐漸蔓入胸臆,心口微微一跳。
沒有再說什麼,沈長歌轉身離去。
“三少爺!”臨霜卻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