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晚愛行深竹裡’,日對月,晚對明,深竹對橋頭,便是‘月明多上小橋頭’。‘櫻花紅陌上’,花自然對葉,紅對綠,陌上指路上,自然要對湖池,就是‘柳葉綠池邊’。而‘幾處吹笳明月夜’,幾處既是疑問,自然要對以疑問,明月是夜景,便要對日景,所以是‘何人倚劍白雲天’。”
她一一做了解釋,而後輕輕頷首,寧靜道:“奴婢學識粗淺,不知可否能解二小姐的難題,若二小姐不滿意,還望二小姐恕罪。”
沈吟嬌滯了口氣,只覺胸口似乎被堵塞住般,一口氣咽又咽不下去,可吐又吐不出來。她抓著那頁紙定了好半晌,終於呼吸一沉,向她沒好氣地擺了擺手,“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臨霜頓了頓,恭敬應了聲“是”,慢慢退了出去。
待她一離,沈吟嬌突然拉下臉來。
身邊隨侍的婢女走上前,望了望那張寫滿了韻詞的紙頁,又看了看她,忍不住道:“小姐,要我看,這個陸臨霜,好像不像錦心姐說的那種人啊,你看……”
“你懂什麼!”沈吟嬌突然氣急敗壞地駁了一句。
婢女立即住了嘴。
胸口莫名一陣心煩氣躁,沈吟嬌冷著眼,默默瞥了眼那張紙頁,她皺了皺眉,突然用力將那頁紙揉成一團,揚手丟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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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一日,正臨臨霜休沐,如常一般,她這一日至藏書閣伴阿圓與秋杏,又在閣中夜宿一晚。
第二日再回紫竹苑時,剛一入苑,臨霜立即便感到了氣氛似乎有些不同。
紫竹苑的苑門大敞著,連同內苑的門,一併全部敞現在眼前。苑中雖如以往一般寧靜,但是莫名的,臨霜卻覺得似乎是有人曾來過。她有些微怔,只覺這陣預感來得奇妙,沒有直接回去內苑,而是折步去了知書入畫的房間。
“臨霜,你可回來了!”
見了她,知書入畫似乎鬆了一口氣,但接著,語氣又急切起來,“你都不知道臨霜,你不在,小開哥不在,錦心也不在,紫竹苑出大事了!”
臨霜一怔,感到自己的預感果然不是錯覺,連忙問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原來是昨日中午,先是西院風華苑中忽傳二小姐丟了東西,鬧得整座閣苑上下雞飛狗跳,人心惶惶。據說那丟的東西十分貴重,又是二小姐的愛物,故惹得二小姐沈吟嬌大怒,直言一定要找出這膽大包天的賊,按照府規嚴處。可是她查了整整一下午,幾乎都將風華苑的底都翻過了,仍沒能在苑裡找到真正的行竊者,發反而驚動了二夫人,讓二夫人出面盤查。
這本也不過是西院自己苑閣裡的事,按理說再怎麼影響,也影響不到東院來。結果今日一早,西院風華苑的一行人不知抽了什麼風,突然浩浩蕩蕩敲開了紫竹苑的門,揚言要搜房。定國公府上下都知,三少爺的紫竹苑時入不得的。知書入畫自然不肯,奈何錦心臨霜都不在場,他們又人多勢眾,只能任著他們將紫竹苑上上下下搜了一場。
“這個二小姐,腦子真是被狗啃了!”入畫憤憤怒道:“她自己丟了東西,跑到我們紫竹苑鬧什麼?!紫竹苑手再長,也夠不到她們西院!何況整個紫竹苑上下也就錦心跟她交好!要搜就搜錦心一人就得了唄!幹嘛連著整個紫竹苑都一起遭殃!”
臨霜聞言卻已顧不得抱怨什麼,只疾聲道:“他們連內苑都去了?可動了少爺的房?!”
“沒有沒有!”知書道:“臨霜你放心,我們本來攔著他們不讓進,但他們非要進,我們說了,如果他們要動壞了少爺的東西,少爺一定給他們好果子吃!他們估計也怕了,所以只去了你和小開的房,沒有去主臥!”
臨霜立即鬆下了一口氣,輕嘆,“那就好……”
入畫仍舊感到不平,“我看他們就是看著少爺不在,刻意過來欺負人!那個什麼蜘蛛,真有那麼貴嗎?公府什麼東西沒有,真是……”
“什麼?”臨霜的神思忽地定了定,“蜘蛛?”
“是啊!”入畫點頭,“那個帶頭來搜的人,說是什麼二小姐的侍讀,就說二小姐丟的是個什麼海什麼蜘蛛什麼的,我們也沒聽清楚……”
“北海紫珠?”臨霜忽然定聲說道。
知書入畫同時一愣,很快共同點頭,“對對對!好像就是這個!我們倆連聽都沒聽過,更是沒見過了,誰知道那到底是什麼。”
臨霜的心絃突然跳了一下。
“糟了。”
定了定,她一瞬似忽然想起什麼,二話沒說,轉身朝內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