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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向前了兩步,沈長歌定聲開口:“‘金烏染霓裳,入鏡映成雙’,的確好句。世人寫詩,皆習慣以飄渺之詞喻物,以使得詩詞文句看起來優美漂亮,而其實內中空洞平伐,毫無意義。你以霓裳喻霞雲,以鏡面喻江面,但若去了這些豔麗的飾詞,敢問你這詩句中,可還有任何引人之處?”

小公子一愣。

臺下的眾人也有些驚訝,紛紛不說話了,仰著頭目視著臺上。

臨霜心中一動,沒有再看小公子,轉而凝視著沈長歌的身影。

他這一言,無疑是將這一首詞句徹頭徹尾批駁了個遍,且話語淺白直接,一針見血,絲毫不留回面。小公子似乎也未曾想到,愣了少頃反應過神來,忽地皺眉疾步走過來。

“你是誰啊?!”

“這和你無關。”沈長歌面部表情,話語淡淡,“我來,只是想告訴你,在我看來,你這詩,當不得魁首,那紫珠,也不該為你所有。”

小公子呼吸一滯,眉宇倏然厲了,冷笑,“笑話!”

沉沉緩了一口氣,小公子聲冷道:“形詩作文,除了韻腳,本就講究的以形喻物,深露淺藏!自然要以形詞飾之,什麼空洞平伐?毫無意義?這恐怕不過是你們這些寫不出漂亮形詞之人來刻意詬病的說辭吧!”

“是麼?”沈長歌眉宇微挑,卻似乎似乎不曾動氣,反而眉睫一斂輕輕笑了,“這究竟是我刻意詬病的說辭,還是如你這般文采平平,只會以形詞粉飾其句的藉口之辭?”

“你——”小公子氣結,雙手猝然緊攥成拳。

“公子!”那伴他而來的隨從見狀也連忙步上臺,撫慰著她的胸背為其順氣。

……

說著說著便幾乎吵起來,閒逸樓的掌櫃在一旁尷尬觀望,想勸,卻根本插不上話來。先是一個衣著名貴的小公子,再是一位氣質超凡的翩翩少年,這狀況在往年的詩會上還從未有過,他頭一回見,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

臺下的觀眾也似乎覺得新奇,七嘴八舌地議論,逐漸便連下面都因詩句的“飾詞”一說紛紛站成兩派,爭得面紅耳赤互不相讓。

站在沈長歌的身後,臨霜心急如焚。

她分外擔憂此刻如遇熟人,若將沈長歌認出,對其名聲怕有所損。她想打斷,可是在一邊僵滯了好半天,卻根本說不上一句話來。

“罷了。”好一會兒,沈長歌終於輕嘆了一口氣,臉色如舊雲淡風輕,“這樣吧,若是我可以不加那些形詞飾詞,便可做出優於你的詩詞,這魁首,可為我所屬?”

小公子聞言一怔,眉頭緊皺,“這魁首已是我的!怎能為你所屬?”

沈長歌淡漠一哂,道:“你既已是魁首,那麼只要我強過你,自然說明我比你優異,那麼這魁首,自當為我所屬,不是麼?”

他以他的原話駁他,直說得他喉間一澀,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沈長歌卻已不願再搭理他,輕諷地笑了一下,自顧轉身向桌案邊走去。

第71章 勝出

備筆, 斟水,研墨,蘸墨。

禮貌朝著店小二要了一頁宣紙, 沈長歌將紙靜靜鋪好, 以鎮尺撫平,而後信手執筆, 落筆成墨,筆走龍蛇。

臺下的眾人雅雀無音, 紛紛抬著頭, 定定注視著那道淡定清雋的青色身影。

沈長歌面容淡定, 背脊挺直,左手半負於身後,右手執筆落墨, 目光默默落在紙上,他似乎完全不曾發覺眾人的注視,神態容色如舊淡然,揮筆成詩。

便連那矜傲自高的小公子都似乎有些怔住, 雖緊盯的目光裡仍有些憤憤,卻逐漸有些凝固。

沈長歌寫得很快,幾乎沒過小半柱香, 他便已撂筆起身,將鎮尺拿開,輕拂起紙頁吹了吹墨。等到那紙上的墨跡幾乎已乾透,將紙頁交給小公子。

小公子微怔, 將信將疑地接過了,垂眸一望,視線方才停了兩秒,竟赫地一瞬愕住了,又立即抬起頭看向他。

他這反應有些奇異,也同時更令人忍不住好奇,掌櫃探著脖子湊過去,想要看那紙上究竟寫了什麼。即便是臨霜,也忍不住伸著臉瞧上一瞧,直到被身前的沈長歌偏頭一望,方才又訕訕地又縮回了他身後。

咬牙僵了片刻,小公子滯澀半晌,倏地一撇手,將那一頁紙撇開了,正巧輕悄飄在高臺前。

臺下的觀眾早已心癢難耐,見狀立刻一擁上前,爭先恐後地觀看。

就見那張雪白宣紙之上,幾行書揮灑自如,詩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