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輝耀,人頭攢動,看勢態幾乎不輸外面的熱鬧景象。
沈長歌在門口處交了錢, 而後半環著臨霜走入大堂,方才待了一會兒,就感覺剛剛被凍結的血液又重新回了暖,身上的汗都一陣陣冒了出來。她抬袖拭了拭汗,驚奇地看著周圍五光十色的花燈,眼睛瞪得大大的。
沈長歌輕哂,不由分說替她解了外披的厚氅挽在手中,又指了指那些花燈謎語,為她敘述了這猜謎的規則。臨霜聽罷,萬分驚奇,伸手抓住了一盞玫色燈籠,果然看見那燈上所書寫的謎語。
“真的……可以猜謎?”臨霜新奇不已,她以前常聽爹爹提過,說元夕本應賞燈猜謎,可是她那村鎮偏遠落後,僅是燈會都已是奢侈,更從未見過猜謎,“我也可以?”
“當然。”沈長歌微笑,走到一旁執了一支筆,蘸了些墨遞給她,道:“試試看。”
臨霜咬了咬唇,將筆接過了,目光落在手中的燈籠上。
——“雪後遊西湖”,射節氣一。
第一道謎語如是。
臨霜怔了怔,好看的眉宇微微一蹙,自語低喃:“雪後西湖……節氣……”
沈長歌靜靜看著她。
“我知道了!”
仔細凝思了片刻,臨霜眼神忽地一亮,笑盈盈望向沈長歌。
“說說看。”沈長歌淡笑。
扭頭看了看燈籠上的謎語,臨霜組織了一下言語,道:“‘雪後遊西湖’,雪後掃除去‘彐’,剩餘‘雨’;遊西湖,遊與湖西側字旁為三水,所以謎底便是——”
她提起筆,低頭在燈籠上提筆落墨。一縷額髮輕輕墜下來,落到臉頰一側,半遮住睫眸。
沈長歌卻沒有看她在燈籠上寫了什麼,而是一直靜靜看著她的側顏,目光微凝,長久注視。
……
華光之下,五彩斑斕的燈火映在她的臉上,輝映成了一片粲然之色。她安靜地低著頭,專心致志地書寫,如蝶的睫微微輕斂,半闔掩住了瞳眸的神色,溫雅而婉約。
沈長歌神思微頓。
他其實一直都知道她很漂亮,膚如凝脂,唇如春櫻,整個人望去如梨花映水,是種沁人心扉的清麗緲淡。但他更有印象,如今的她,其實並非最漂亮,他一直記得她曾經的模樣。
——她的光芒,綻於她十四歲那年,無論是才,還是貌。
他記得,那時的她在他身邊方滿一年,豆蔻年華的少女,整個人都如一朵方才破苞而綻的春梨,亭亭玉立,散出令人無法忽視的華彩。她貌美含蓄,又異常聰明,在那一年伴他自太學耳濡目染,那些詩詞歌韻,常理策論,幾乎可脫口成章。
那時候,她每當同他一起出去,總會有人誤將他們兩人視作一對璧人。少年清俊非凡,少女容顏似玉,立在一處,極似一幕賞心悅目的景觀。便連祖母都曾說過,臨霜其人,當如璧玉立雪臨霜,若單看之,不輸京州任一閨秀。
那時他們也一同去過很多地方,登山採桑,對韻會友,也曾在元夕來過這閒逸樓,兩相配合著幾乎猜盡所有燈謎,得過詩會的魁首。她的才氣與秉性真當如一塊逐漸琢磨通透的璧玉,愈來愈奪人矚目,無法隱藏。她鋒芒畢露,也是因此,令她無端成為有心之人忌妒的物件。
……
“我好了!”一聲輕喚,臨霜唇角輕揚,提起筆,回頭看著沈長歌。
沈長歌一瞬回過神。只見那盞燈籠之上,謎語旁已經以行楷落下了兩枚如梅小字。
——雨水。
臨霜仰著頭,目光灼灼地望著他,“少爺,我猜的對嗎?”
他輕笑,卻沒有回答她是否正確,目光一巡,從一旁的燈籠中又取了另外兩個,給她,“再看看這兩個呢?是什麼?”
臨霜微微一笑,從他手中將燈籠接過了,低頭一望。
那兩個燈籠一藍一紅,分別書寫著兩個“射國字一”的謎語,紅燈籠上書,“竹片雙垂日影橫”,藍燈籠則是,“雪杖殘處入眼底”。
臨霜眉宇微微一蹙,凝著思緒開始仔細思索。
沈長歌不動聲色地微笑,視線定定直視著她的臉,“猜猜看。”
仔細理了理思緒,她抬頭看了他一眼,首先看著紅色的燈籠,凝眸輕索。
“竹片雙垂,日影……”她低低唸了兩下,目光微動,下一瞬抬起頭,“少爺,我知道了!”
沈長歌點點頭,示意她說。
臨霜道:“‘竹片雙垂’,便是雙‘丨’,‘日影橫’為‘曰’,‘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