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的眾人望見了,一瞬也頗有些訝異,相互交頭接耳地低議。
這樣意味難明的題目無異於最難作文,沒有一個明確所指的物體,亦沒有一個具象的東西,全憑自身的理解來行文作詩。望清題目的一瞬,臨霜也赫然愣了一下,而後清蹙了蹙眉。
“空?”坐在臺下,沈長昱的神思有一瞬間的迷惘,他凝思了一下,而後輕笑,偏頭看了看沈長歌,“三哥,這是什麼意思?”
沈長歌沒有說話,只是一直輕仰著頭,凝神注視著臨霜。
臺上,臨霜闔眸思索了少頃,慢慢睜開眼。
似乎心中已有了可應對的方法,她站在原地沉嘆了口氣,而後執起筆,在紙上開始提筆寫字。很快,一行行整潔的簪花字列在紙上,一首詩詞書寫完畢。
撂下筆,臨霜將那一頁紙拿起來,輕輕吹乾了紙上的水墨,而後將那首詞遞到了婢女的手中。
得到了瀲陽郡主的應允,婢女頓了一頓,將那一首詩高念出聲——
“夜綻雲開秋月明,燭影搖曳袖紅。得語脈脈話無蹤。幾回夢斷,孤影對長空。
冷雨暗彈竹聲怨,千愁似線波中。長河落柳影重重。古祠深殿,清泠葉和風。”
這是一首臨江仙詞,那“葉和風”三字的餘韻方才落下,臺周的氛圍瞬時靜定了一瞬,而後浮起一陣輕微的讚歎聲。
誰曾能想到僅是一個隨侍而至的丫頭卻能是這番的才識深藏脫口成章,四下的人們不禁脫口讚辭,連連誇耀。臨霜僅是默默地站在原地,雙目垂斂,眸目輕瞥間,望了望最偏處的沈長歌。
沈長歌只是微然輕哂,雖神色沒什麼波動,眼神卻已有著些許贊意。
臨霜感覺到了,緩緩壓下了氣息,心跳不由輕快了些許。
圓臺另一側,蕭瑞的目光微微凝住,面露訝異,“你不是說,她只不過是個侍讀,竟還會行詞作詩?”
沈長歆輕啜了一口清酒,微哂道:“畢竟她是沈長歌的侍讀,他身邊的,無論人或物,不都一向是最好的。”
蕭瑞神情微頓,目光倏地沉下了些許,忽地諷蔑地一勾唇。
臺上,臨霜朝著瀲陽郡主躬身一禮,恭敬說道:“郡主,奴婢已以依題做出一詞,不知此詞,可否能令滿意?”
抬頭盯了她少頃,瀲陽郡主微然一笑道:“我題這一‘空’字,也不過突然想起,佛經中所說的,‘若復著於空,諸佛不能度’,你能以月明、以燭影、以情語、以竹聲釋這一‘空’字,確實是有種似空似實,說實卻又空的感覺。切題且詩意優美,我自然是滿意的緊。”
她這所給出的評價無疑非常高,臺下的人聽言,不禁也紛紛點頭應和。臨霜禮貌拜謝過了,起筆寫下了為下一人所設的詩題,而後步下了臺,走回了沈長歌的身側。
“還好嗎?”方才一站定,沈長歌立即轉過頭,仔細端凝了下她的臉。
臨霜點點頭,伸手碰了碰有些緋紅的面頰。那一杯酒雖烈,卻還不至於令人迷醉,笑道:“少爺,我沒事的。”
沈長歌輕笑,悄聲扣了她的腕,低聲說:“剛剛那首詩不錯,作的很好,”
臨霜的臉頰微微一熱,輕輕將手從腕他手中抽回,有些畏羞地避開眼。
沈長歌也不在意,只是笑哂,“你再等我一會兒,等下過了未時,我帶你離開。”
輕應了一聲,臨霜乖覺地點點頭。
這一邊第二輪的酒樽已緩緩入水,隨著鼓點漸起,水徑中的水重新緩緩流淌起來,水流潺潺,如溪擊玉。因已有了臨霜打頭陣,眾人已不太像起初一般關注那酒觴潛流何處,只等著水止觴停的那一刻便可。臨霜亦不再留意,百無聊賴地看著周遭的景象。
酒樽已飄過一週,緩緩地復又飄回在起初的地點。很快眾人耳邊的鼓聲倏然一停,同一時刻,水徑中的水流也瞬間停住。
眾人好奇地抬頭望去,想要一探這流觴的第二杯當屬於誰,可就在抬眸的一瞬,卻都愕然地怔住了,四周瞬時有一陣的沉寂。
酒盞靜靜地躺在水流之中,而它所對的,卻又一次處在沈長歌與沈長昱之中——臨霜的方向。
第104章 退席
怎般也沒能想到會是當下的狀況, 臨霜一剎也瞬時怔住了,剎然地抬起頭。
沈長歌與沈長昱見狀亦是錯愕,迷茫地對視一眼, 而後抬起頭, 帶著些許疑惑的意味望向主位上的瀲陽郡主。
瀲陽郡主卻只是微微一笑,想了想, 望向臨霜,“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