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 想到臨霜目前的處境, 憂愁更似濃雲一層層地漫過來。長久地看著那件緊閉的門扉,她憂思密佈,沉沉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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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霜一口氣跑回房間, 還沒等關上門,一直隱忍的眼淚終於決堤般簌簌掉下來。她坐在案上將頭伏在臂腕裡,忍著聲響哭了半天,逐漸越哭越湧, 便乾脆不管不顧,放聲大哭起來。
那些骯髒的話語一直在耳邊盪漾般揮之不去,又回想那一日在烏巷街所發生的一切, 屈辱好似瘋狂的浪,止不住地往上湧。她心中難過得恍如刀絞,逼著眼淚止不住地下墜,衣袖都被淚水濡得透徹。
這一陣痛徹心扉的淚意來的快去的也快, 慢慢的她的情緒開始平息下來,閉上眼休憩了一會兒。吸吸鼻子,她用衣袖擦了擦臉,慢慢坐起身。
剛一起身,便見對面的銅鏡中所映出的另一道人影,登時怔了怔。
不知是何時進來的,沈長歌正無聲立在她的身後,目光透過銅鏡落在她的身上,眼眸深沉。臨霜一愕,頓時站起身,回身面向他,“少爺……”
他微笑,上前一步攬住她的肩,目光緩緩掠過她微紅的眼。
“哭過了。”
“沒……”臨霜立刻搖頭,拭去了了眼角的殘淚,低著頭不看他,“眼睛裡進了沙……”
他又怎能不知究竟是怎麼回事,慢慢將她擁在懷裡,手臂梏的極緊。
“少爺……”她在他的懷中努力抬起頭,看著他的臉,“你的臉……怎麼了……”伸出手想要輕碰一碰,可還不等觸到,他卻先她一步將她的手抓住了,而後十指相扣放在胸前。
“我沒事,不小心碰的。”他輕笑,將她的頭埋在自己胸膛,下巴輕抵在她的額上,“臨霜。”
“嗯?”
“不要傷心。”
“……”
沈長歌輕輕道:“你不要聽那些人的胡言亂語,他們說的那些事情,根本就不曾發生過,你根本不必理睬。”
她在他的懷中沉默,他身上的松香氣味隱隱約約鑽進她的鼻子裡,又再次逼出了些淚意,道:“可是,那天我確實……”
不等她說完,他突然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
臨霜的話語頓時塞住。
緩緩離開她的唇,沈長歌輕笑了一下,伸手輕撥了下她額間的一縷碎髮,低語:“聽著,臨霜。”
“你的確已非處子,但拿去你清白的那個人,是我,也只有我。那天,本就是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你是我的,也完完全全,只屬於我一個人的。”
唇角輕觸了下她的額,他的話語極其輕柔,“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受到哪些蜚語的影響,你為那而傷心,實在太不值得。你別忘了,不管什麼時候,你都還有我,難道,你連我都信不過嗎?”
“不是的……”她立即搖頭,聲音嚅嚅有些音色,眼眶又有些紅了。
沈長歌笑了,手臂一收將她更緊的擁在懷中,話語低低,“臨霜,我們會在一起的。”
“我們會永遠永遠,在一起的。”
他又輕輕重複了一句,細似煙霧的話語蕩在耳畔,無論怎般凝神聆聽,都彷彿極不真實。
不知是在承諾他,還是在提醒自己。
臨霜卻沒說話,靜靠在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淚水怔然輕劃。
會……嗎?
此前她本還幻想著,無論如何,即便是一一個卑賤的妾婢,她也下定了決心與他在一起。那時候她真的覺得,自己未知未來的一切都似乎是美好的,她可有此一生,即便是立刻死去了都在所不惜。
可是而今,一切好像不受控般的發生著,彷彿是一個巨大雪球,在凌雲山巔下逐漸推走著,越推越大,她不知前路如何,卻分明能感覺到那巨大的壓力,彷彿是拽著她往最深沉的深淵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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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霜根據嬤嬤的引導,步入晴源居的大門。
這一天她告假休沐,未曾陪伴沈長歌進學,方過午時,便聽聞長公主想要見她一面,她未曾猶豫,很快換了衣裳梳妝整齊,跟隨嬤嬤來到晴源居。
走進去的時候,晴源居內僅有長公主一人,端坐在內苑的堂上,因面上沒有笑意,情緒難辨。她似乎有些緊張,儘管不曾露出聲色,但臨霜一瞬還是看到了她置於腿上的手,在看見她的那一瞬無聲地緊了緊。
走進內苑,嬤嬤通報過後便知機地退了下去。臨霜站在大堂中央,朝她躬身見禮,恭敬稟道:“長公主,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