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何處宗門大派出身的大乘期修士,站在修真界頂端的大佬,自從被她撿回來以後,身上穿的是布衣,腳下踩的是黑布鞋,不要說發冠了,連根簪子都沒有,整天披頭散髮的。身為劍修,想要一把劍也被拒絕了。哎,想想也挺慘。
紀瑤在地上一堆魚骨頭裡翻檢了半天,找到一根完整的大骨,手指掐起水靈訣,形成薄薄的水刀,將整根魚骨削得滑溜溜的,一邊尖一邊圓。
端詳了半天,覺得頗為雪白可愛,把它遞給陸大佬過目。
陸煥不接,投過來一個略顯疑惑的眼神。
“早上我去沈娘子傢什鋪子,看到裡面售賣的白玉簪子,要價五十塊靈石。”
紀瑤試探地問,“你看,這裡最漂亮的一根魚骨,如果做成簪子,跟白玉簪,其實也沒差多少……”
陸煥茫然垂目注視了‘魚骨簪’片刻,終於明白紀瑤什麼意思,頓時臉色丕變。
“那扁毛畜生吞下肚,又嘔吐出來的魚骨……你要用它做簪?“
他難以置信般,伸手點了點紀瑤手裡的魚骨,又指了指自己,
”——給我用?!”
紀瑤“……”行吧,知道了,大佬八成有潔癖。
她舉著雪白的魚骨,若無其事轉換話題,“你亂想什麼呢。烏辛吐出來的魚骨,當然不合適做簪。我只是削個形狀,給你看看罷遼。我的意思是,”
她掐了個風決,從頭頂樹梢高處削下一根枝繁葉茂的樹枝,拿在手裡晃了晃,“道法自然,削木為簪,做個烏木簪子,夠風雅了吧。”
陸煥:“……”
行了,至少他可以確認一件事了。
真切確鑿,做不得假。
姓紀的這家子散修確實是窮瘋了。
趕在面前的小女修生出其他更加喪心病狂的念頭之前,陸煥冷淡地開口道,“修道之人,最重自然造化。木簪取材於天地甚好。不過。”
紀瑤原本還抱了些期待,一聽到“不過”,就知道事兒大概要黃了。
陸煥果然接著說了下半句,“木簪材質,以千年水沉木為上佳,千年桐木為次,百年紫檀再次。黃梨,酸枝等紅木皆不可用。至於你這山野枯枝——”
他的視線瞥過紀瑤手裡隨風搖擺的樹枝,沒把話說完,但話裡的意思,是個人都聽得出。
”……“紀瑤隨手把樹枝折成幾截,又塞進了火裡。
她就知道,坐在面前這貨,別看長了副仙氣出塵的臉,睜開眼第一句話就挑毛巾皂豆的刺兒。
這種人,跟隨和、友善、體貼,能搭上半點關係嗎?!
“魚骨簪不行,木簪也不行,那行吧。不勉強你。”
紀瑤平靜地撥了撥火堆,“反正我沒有其他的給你,攢足買簪子的靈石之前,你就散著頭髮吧。”
陸煥:“……”怎麼聽起來那麼刺耳呢。
小姑娘人長得挺甜的,看行事也知道幾分進退,沒想到把人惹毛了,說起話來居然嗆得很。
他側過頭來,銳利地盯了紀瑤一眼,深吸口氣,把隱約升起的一絲怒氣按捺下去。
很久了。
自從師尊身死道消、將偌大宗門交予他之後,以他的身份,所到之處,人人畢恭畢敬,處處仔細打點。他不喜的人,不喜的物件,往往只要瞥上一眼,甚至一個字不必說,自有人幫他處置妥帖,再也不會出現第二次。
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怒氣’這種情緒,以至於怒火從心裡升騰而出的時候,居然覺得有點陌生。
陸煥盯著面前噼啪作響的篝火,緩緩開口道,
“披頭散髮,確實不妥。沒有髮簪無妨,揀你手邊最好的布料,制一條髮帶即可。顏色要純正,素淨的,雜色的不要。”
紀瑤一愣,隨即樂了。
願意妥協就好辦事。
髮帶她有啊。
小凌從小到大,頭上扎的髮帶都是她做的。
儲物袋裡現成的髮帶就有好幾條呢。
紀瑤從儲物袋裡翻來翻去,拎出一條素青色的髮帶,遞到陸煥手裡。
陸煥微垂下眼簾,冷眼打量。
純色的髮帶在火光映照下,色澤長度看起來居然還不錯。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來回摸了摸布料邊,毛糙的觸感頓時令他擰起長眉,“這是你最好的布料?”
“最好的布料,穿在你身上呢。”紀瑤指了指陸煥身上的煙青色長衫,
“其次好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