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聽起來似乎很誇張,但卻是真真切切的事實。
顧初雲不可能天天都來碧霄峰找溫言,而溫言也不可能將話本留到顧初雲下次來時再看,因此等到白凜下一次蹭話本時,應該已經不是現下的這個故事了。
當然,可能性更大的一種情況是等到顧初雲再來的時候溫言已經看完了或是不再看這個話本,那麼她就只能和溫言一起看劍訣,或者在一邊看顧初雲打坐了。
一想到那個畫面,白凜就感到絕望。但顧初雲腳步不停,她作為劍靈,與劍的距離也不能相隔太遠,最終還是被強大的不可抗力拉扯著,被迫回到了凜冬劍裡。
唉,話本,她的話本。明明已經快要看到結局了,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讓她看完呢……
白凜悲痛地趴在劍鞘上,腦袋耷拉成軟軟的一團,遠遠望去彷彿一隻生無可戀的小動物。
看上去十分可憐。
“……師侄留步。”
身後突然響起溫潤清冽的聲音。顧初雲聞言,連忙停下腳步,轉身向後望去。
“師叔有何吩咐?”
坐在竹亭裡的溫言遙遙看了她一眼,道:“修道雖然是你自己的事,但也可以適當地尋求助力。碧霄峰靈氣充沛,對修煉大有裨益,以後你可以多來這裡打坐,長此以往,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顧初雲一聽,頓時惶恐:“那怎麼行,會打擾到您的!”
上一秒還在垂頭喪氣的白凜立即從她背後探出腦袋:“不打擾不打擾,明天就來!”
竹亭裡光線昏暗,幽靜虛渺。
那人光風霽月的臉龐被霧遮掩得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可傳來的聲音卻透出隱隱笑意。
“沒什麼打擾不打擾的。剛好這裡只有我一個人,來陪我說說話也好。”
顧初雲覺得這個理由有些奇怪。
從她對小師叔這兩天的觀察來看,他應該是一個不太喜歡與別人聊天攀談的人,更何況今日她在這裡待了這麼久也沒和他說過幾句話,怎麼突然就要她多來“陪他說說話”了?
顧初雲完全沒有往別的方向想。兩天時間接觸下來,她對溫言的感情只有敬畏和崇拜,絲毫生不出其他不敬或是僭越的念頭。
她轉念一想,隨即意識到這可能是師尊的意思。如果是師尊特意叮囑過小師叔,讓他在修道一事上多多照顧她,那麼這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
顧初雲豁然開朗,隨即應下:“謝謝師叔,弟子往後一定會多來的。”
白凜也很開心。一想到還有機會蹭話本看,她瞬間覺得生活又有期待了,那雙略微黯淡的眸子也重新恢復明亮。
隔霧遙遙行禮後,顧初雲負劍離開。
一人一劍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白霧中,清冷的竹亭裡,又只餘下溫言一人。
他臉上笑意漸淡,低頭輕掃手中書卷。想了想,折下一片樹葉,夾在攤開的兩頁之間。
然後合上書卷,攏入手中,起身走進了竹樓。
*
小小的竹樓看似簡單,裡面卻別有一番天地。
柔和的琉璃燈盞中照亮滿室,放眼望去,四周俱是由蒼梧神木製成的高大書架,書架古樸而深暗,上面擺滿了太微宗的道經劍訣,每一本都是珍貴的秘卷。
書架前有一張冷木案几,案几前坐了一名沉穩內斂的男子,看上去比溫言年長几歲,正捧著茶杯慢慢吹氣。
“怎麼樣?”男子喝了一口熱茶,笑道,“我的乖徒兒如何?”
此人正是太微宗現任掌門範衡,也是顧初雲的師尊,溫言的師兄。
溫言走至案几前坐下,將話本放到一旁,淡淡道:“資質很好。”
“只是資質很好?”範衡挑眉,連連追問,“性格呢?人品呢?”
溫言想了想:“都很好。”
“哎呀,你也別裝了,我都聽到了。”範衡放下茶杯,神情中透出一絲飄飄然的得意,“我這個徒弟可是百年難遇的好苗子,你要是實在喜歡,我也可以讓她認你做半個師父嘛。”
“你想讓我教她劍訣,直說就行。”溫言抬眸輕瞥他一眼,語氣依舊淡淡的,“我是不會收徒的。”
範衡見他神色低鬱,知道自己又說了不該說的話了,一時有些語塞,“哎……你收不收徒倒是無所謂,我這不是看你整天一個人,怕你悶壞了,想著能有個孩子陪你說說話也是好的嘛。”
“我這樣的人,不值得別人浪費時間。”溫言微微停頓,想起那些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