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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趙翊鈞一身玄色常服、緩步進殿,他如今是天子身份,不能再似親王一般隨便,便是行動之間,也得帶上威儀。

劉蘇起身行禮:“殿下……”頓了一下,發覺自己口誤,自嘲一笑,“陛下安好。”

趙翊鈞笑起來:“莫說你不習慣,便是我自己,也更習慣別人喊我殿下。這幾日被人叫做陛下,總以為大兄還在……”有時出神,聽見“官家”二字,他總會心頭猛跳:大兄還活著!但反應過來之後,唯餘悵然。

女門客抿嘴而笑,趙翊鈞瞧她神色,並不似在宮中受了委屈。轉念,她今日求見自己,想是不願再在宮苑之中住下去了——畢竟不是后妃,亦不是宗室女,哪裡能長長久久地住下去?是以不待她說明來意,他便問:“無憂可是來告別的?”

劉蘇點頭:“如今殿下……官家即位,天下初定,周郎君也回來接管了南軍,護衛宮禁。我也可功成身退啦!”超然臺上擋下吳越攻擊,襄王府中多次施救,再加上洗脫襄王妃的嫌疑,她早已還清昔日恩情。

發出“興亡令”,召集“群英會”與“正氣歌”,她護衛趙翊鈞更多的是出自二人情誼,而非利益。周衡既然回來,她要離去也是無可厚非——她心頭牽念的那個人,去了西域啊。但凡她一心想去的地方,天下間又有誰能留得住她?

“那邊去吧,只是回來路過長安,倒是再來我這裡一趟的好……”話未說完,他自己先愣住了。他這裡再不是襄王府,而是大明宮——大晉的宮掖,怎能容江湖人隨意窺伺?

宮門深似海,她這一去,只怕很難再見面了罷。女門客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頗為遺憾地看他一眼,似是抱歉,又似安慰。

“無妨。”趙翊鈞很快想到了解決辦法,“阿蔡,去娘子那裡取外命婦求見的牌子來。”只好先拿外命婦的牌子湊合著用,待他有了空,該為她制一特別的令牌才是。畢竟外命婦入宮是要求見皇后,而女門客該是來見他。

劉蘇並不推辭,外命婦的牌子,也要她先求見,皇后才能批准。若是她不求見,皇后也不能輕易召她入宮……正這般想著,便聽趙翊鈞道:“記著,回長安時,定要來見我!我送你一份大禮。”

只得打消先前的念頭,應道:“知道了,回長安時,定來見殿下……”女門客啞然,叫慣了“殿下”,一個不留神便喚錯,簡直……丟人啊!

官家戲謔地想,宮廷上下,上至阿嫂與皇后,下至小宦官小宮女,都從不叫錯。聽著有人喚自己昔日稱號,倒也別有意趣。想來,眾人都視自己為新皇,倒是這位姑娘眼裡,他還是昔日襄王?

“無憂,我視你為友,你可喚我的字。”平輩相交的友人之間,稱字是常有的事,便是皇帝,也可有一二舊友。

女門客表情奇怪,似是牙疼一般抽了口氣。在官家溫和的目光中,她緩緩開口:“官家,何字?”她依稀記得他的名,在喊了這樣長時間“殿下”之後,對那個只聽過一次的字,早已沒了印象。

趙翊鈞:“……”原來她一直叫殿下還有這個緣故麼?“我姓趙名鐸,字翊鈞。”他手指沾了點茶水,在几案上緩緩寫出自己的字。“可別再忘了。”

女門客赧然:“不會忘了。”端詳著趙翊鈞一手端凝的館閣體,“你的名字,全都是輔佐的意思呢。”尤其是與先帝的名與字對讀之時。

先帝趙鈐,字承鈞。承天之命。官家趙鐸,字翊鈞。輔佐之意。

“當初阿爹阿孃為我們兄弟取名取字,便是希望我能輔佐大兄。”趙翊鈞搖搖頭,“是以位至九五,於我而言委實是艱難了些。”這些話,他連皇后也不能告訴,好在這裡有一個友人,尚能聽他傾訴一二。

女門客微笑:“你會是一個好皇帝。”無論如何,對百姓心懷善意的天子,便好過視百姓為芻狗的帝王百倍。“我雖處江湖之遠,卻也看著陛下的功業呢。”

“我字為何?”

“翊鈞,趙翊鈞。”女門客眨眨眼,不再叫他陛下。雖覺“翊鈞”二字稍嫌親密,然而一想這位陛下喚阿言作無咎,喚自己作無憂,便也釋然了。

吃掉軟糯香甜的白糖糕,劉蘇笑著拍拍手,接過阿蔡送上的牌子收到袖袋裡:“那麼,我明日便出發去往西域。翊鈞可有需要我注意的?”言下之意便是:你有朝廷不便出面之事,可以交給我。

趙翊鈞笑著搖頭:“你且去尋無咎要緊。”我有許多事情想要交給你,但不尋回那人,你必是沒有心思為我做事的。

他原想著,這般措辭,她該羞赧才是。誰知劉蘇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