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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若是一個不慎,空濛改了主意,不給她解藥;又或是他貪心,將她血液放幹——空濛的性子,並非做不出來這等事——她便真要死得冤枉之極了。

不過她未曾料到,官家竟命兩人搬進了大明宮拾翠殿,就近看護。此時見證者俱在,劉蘇調息片刻,雙眼微闔,道:“少傅,你數到三。”

空濛依言數了三聲,“三”字話音方落,便見劉蘇面上猛然一搐,似是痛極。緊接著,她全身都輕輕顫抖起來。

空濛行動不便,請侵曉拉起劉蘇左臂衣袖,眾人都是一驚:本該是象牙般細膩潔白的手臂,此時泛著一層碧瑩瑩的光。侵曉不忍地扭過頭去,兩根手指拎著她衣袖,將手臂送到了空濛眼前。

空濛取出一隻針管,在她腕部找準血管,輕輕刺入,血液即刻湧出。血液汩汩流下,沿著針管後方套著的皮管匯入白玉忍冬紋八曲長杯中。

與此同時,空濛取出一隻金盒,道:“快!給她灌下去!”這個時機須得拿捏好,若是早一刻,她血液中的毒性被中和,於空濛便沒有了作用;若是遲了,毒性流遍全身,便是解藥也救她不得。

侵曉手快,取了一旁長流金匜,撬開女將軍嘴唇,便將藥液緩緩灌了下去。

空濛選取的角度極好,血液並不是普通的滴,而是流。一杯,又一杯。因怕破壞藥性,煉藥全用金器,盛接血液則是用玉器。女將軍唇色逐漸泛白,但隨著泛著綠意的血液流出,她痛楚之色也在逐漸減輕。

“夠了!”周衡牢牢記著女將軍先前叮囑的分量,見空濛取夠了血液,即刻阻止——再不阻攔,他家郎君倒是要先熬不住了。

空濛擦擦乾爽無一絲汗跡的額頭,命人將他與適才取出的血液送到東側殿中,萃取女將軍血液中的“優釋曇”與浮戲山大量藥物的精華。

侵曉取紗布在劉蘇腕上纏了兩圈,按住傷口,半刻後放開,便不再滲血。劉蘇兀自沉睡,周衡道:“官家,將軍今日只怕醒不來,不若明日再來看。”

趙翊鈞點點頭,唯有在她閉著眼的時刻,他才能如此看她,而不必擔心她的拒絕和躲閃。“無憂……”官家中途改口,“侵曉,你看顧好她,近日便不用回明光殿了。備好生血的藥材,將軍若是醒了,便給她吃下去。”

明光殿掌事女官躬身應是,送官家出去。

兩日後,太子少傅煉製好了解藥,服下之後,經過一番痛苦掙扎,雙腿寒毒消退。雖還不能即刻走路,卻也能扶著人站立了。再不似之前,觸碰一下,都會痛入骨髓。

然而姽嫿將軍仍在沉睡。空濛對此大惑不解,一番診治後,只得表示:“再過幾日,她自然就會醒來。”官家目光嚴厲,顯而易見地懷疑是他在解藥中做了什麼手腳。

“我不敢害她。”若是害了劉蘇,別個不說,他的姊夫便會將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他好不容易重新續上的生命,還未享受,怎能輕易就放棄?空濛知道他人的底線在何處,他玩弄人心,卻不論如何不會侵犯到別人的底線,將自己陷入絕境。

官家目光沉沉,“無憂,你在想什麼?”為何還不醒來?

劉蘇在想——

黑暗的那個她仰頭笑:“你又指責我!”

光明的那個姑娘眼中滿是不認同:“是你故意將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實際上,你傷害了別人。但所有人,還要同情你!”

陰暗面微笑:“那又如何?不可否認的是,我的確犧牲了,且給別人帶來了利益。連帶著你,也受益了,不是麼?”

光明面微怒:“可我知道,你從來都不信任別人!”

陰暗的姑娘笑意消失,她警惕地看著另一個自己,陰沉道:“你什麼意思?”

光明的姑娘很悲傷,她想要擁抱,卻被黑暗的那一面躲開。於是她用一貫冷冽的語氣道:“你從來沒有信任過任何人,你不斷地拒絕著別人的好意,疏遠著關愛你的人——那些關愛,令你感到窒息。你在享受痛苦,但你不該給別人也帶來痛苦!”

陰暗面盤腿坐在了地上,好整以暇:“繼續。”

“你總是在認識新的人,同時,又在拋開自己的過去。你總是不等別人疏遠,就主動疏遠別人。你總是這樣!”光明的姑娘說著,幾乎是在吶喊了。

“你總是將自己當成一個過客,冷眼旁觀別人的悲歡離合,卻不允許別人參與你的感情。從鶯歌海的阿阮、汲湘,到浮戲山李琅琊,再到蜀江碧鄭掌櫃、馮新茶,還有金城安依依,雲夢澤與宋嘉禾,再到‘正氣歌’和‘群英會’,你不斷參與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