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濛的眼睛像兩顆綠玉髓,幽幽閃光:“他們去了曲江畔呢,你不去捉姦麼?”他說得難聽,引來劉蘇一計白眼。
早上阿言出門之時,的確不曾告知她去向。之後,她便被太子傅請到了大明宮。要去捉姦麼?
當然不!且不說那等場面何等難堪,便是有這個想法,裡頭透出的不信任,就足以讓阿言心寒。所以,不能去。
姽嫿將軍湊近太子少傅,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道:“你可曾想過,若是我退出,你阿姊得償所願,又該如何?”
話一出口,她便覺自己心狠狠向下一沉。人的思維往往是朦朧的,即便是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怎樣。而語言具有明確的力量,隨著話語脫口而出,那個想法越來越明晰。
她幾乎是驚恐地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竟有了放棄得想法。退出,退出,怎麼能夠想著退出呢?
不是因為不甘,而是發現自己最愛的居然是自己,而不是阿言。發現自己竟然選擇了會傷害阿言的那條路,來保全自己的尊嚴。
姽嫿將軍匆匆離去,留給眾人一個倉皇的背影。空濛眯著眼,對宮人微笑:“煩請阿監送我至宮門。”阿監是前朝起,對宮女的敬稱。
宮女紅著臉,推著他的輪椅向外走去。空濛手扣在輪椅的扶手上,據說這東西,是百萬商行最初發明的——若是你退出,阿姊才會一生不幸,那時,場面更好看不是麼?
長安城的春天較南方要遲一些,南方四月芳菲盡,長安尚是春城無處不飛花。從曲江驅馬回到輔善坊,羈言發覺自己竟有些心虛——分明未曾與瀲灩發生什麼,卻止不住地,害怕被蘇蘇發現,害怕被她質問。
心神不定中,他未曾發覺自己頭髮上沾了幾朵柳絮。劉蘇近來被他養得十分懶散,十指輕易不沾陽春水,今日難得勤快,竟洗手作羹湯了。
一踏入院門,羈言便被撲面而來的飯菜香氣驚了一下。劉蘇一副小媳婦模樣,殷勤相待,打水供他洗臉後,偷眼瞧著他頭髮吃吃地笑。被他掃一眼,吐吐舌頭,乖乖取過桃木梳子道來替他梳頭髮。
“今日怎地這樣乖?又闖什麼禍了?”他的姑娘,幾時竟學會這般賢惠了?
劉蘇大笑,倒在他身上深深吸氣。得益於在“傾城”養成的習慣,他身上沒有任何可供追蹤的氣味,只有淡淡的成年男子的體息。因此,屬於樓蘭公主的香味格外明顯。
劉蘇嘆口氣,她信阿言不會背叛她。但“兩女爭夫”的鬧劇,她決計不會上演。瀲灩有一點算計得不錯:若是長時間糾纏,先退出的那個人一定是她。
或許,還是愛得不夠深罷……
一段感情裡無論如何容不下第三者,瀲灩要糾纏,她只好放棄。她唾棄自己的軟弱,更恨自己即將帶給阿言無可逆轉的傷害。
“阿兄……”她湊在他耳邊,輕聲叫他,尾音挑起。
羈言一個激靈,將人拖進自己懷裡,掐著腰狠狠吻上去!一個稱呼令他恍然回到了從前,心絃被她撩動的那些時光。她總是一邊叫著“阿兄”,一邊做著逾越兄妹距離的事情。
她永遠不會知道,“阿兄”兩個字,帶給他多少禁忌的快感,令他備受煎熬。許多次想要吻她,最終卻只是摸著她的頭髮,或將人緊緊抱在懷裡,只因她睜著清澈的眼,叫他“阿兄”。
兩個人都在劇烈喘息,羈言摩挲著她的脊背,感覺她在自己手下化成了一灘水。“你為何,誘惑我,嗯?”他聲線不復清朗,喑啞乾澀卻別有悅耳風情。
他想著他們尚未完工的婚房,他設想中將在蘭坪寨舉行的盛大婚禮,竭力剋制著自己近乎破壞慾的*。
但她用手矇住了他的眼,輕舔他的唇,直至他受不住誘惑,再次與她糾纏到一起。她輾轉啃噬他的耳垂,他上下滑動的喉結。他急切尋找著她的唇,睫毛在她手心裡顫動如蝶翼。
她從未如此主動。顫抖著挑開衣襟,拉著他的手,探索溫柔的峰巒。一顆心忽上忽下,忽冷忽熱。因為缺乏經驗,激動中,她在他頸項邊留下牙印。
羈言吃痛,低呼一聲,停了手。
靜了一瞬,她重新痴纏上去,絕望的力量推著她索需他的唇舌。他氣息紊亂,她喉中漏出低低的嗚咽:“阿言,阿兄……”
“別、別停下!”她氣息短促,聲音虛渺。我知道你想要我的,阿言,阿言……
他想拉開她捂著眼睛的手,他需要看到她。想看一朵花是怎樣在自己手中怒放到極致,想要看她痛苦又快樂的面容,想看到她意亂情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