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武器本來就是蕭淚血特地佈置下的陷講,等著卓東來自己一腳踏進去。
現在卓東來終於明白了。
“蕭淚血,蕭先生,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果然是我的凶煞,我早就算推我遲早要死於你手。”他慘然道:“否則我怎麼會上你這個當?”
蕭淚血冷冷的看著他:“你記不記得我說過,無論這件武器在誰手裡,都可以致你於死地,就算在你自己手裡也一樣!”他的聲音更冷漠。“你應該知道我說的一向都是實活。”
卓東來慘笑。
他的笑震動了他的心脈,也震動了劍鋒,他忽然又覺得心頭一陣刺痛,因為劍鋒又刺深了一分,他的生命距離死亡也只有一線了。
小高輕輕的把這柄劍拔了出來,那件武器也輕輕的從劍上滑落。
雲層忽又再開,陽光又穿雲而出,剛好照在這柄劍上。
卓東來看著這柄劍,臉上忽然露出恐怖之極的表情。
“淚痕呢?”他嘶聲向,“劍上的淚痕怎麼不見了?難道我……”
他沒有說出這個讓他死也不能瞑目的問題。
——難道他也是蕭大師的親人,難道他那個從未見過面的父親就是蕭大師?所以他一死在劍下,淚痕也同時消失?
——抑或是鬼神之說畢竟不可信,劍上這一點淚痕忽然消失,只不過因為此刻剛好到了它應該消失的時候?
沒有人能回答這問題,也許那亭中的老人本來可以回答的,只可惜老人已死在卓東來手裡。
蕭淚血要去問這個老人的,也許就是這件事,如果老人將答案告訴了他,他也許就不會將卓東來置之於死地。
可惜現在一切都已大遲了。
卓東來的心脈已斷,至死都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樣的結局,豈非也是他自己造成的?十
在陽光下看來,劍色澄清如秋水,劍上的淚痕果然已消失不見。
高漸飛痴痴的看著這柄劍,心裡也在想著這些事。
他也不明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想到要去問蕭淚血。
蕭淚血卻不在,卓東來的屍體和那件武器也已不在。
朱猛告訴小高:“蕭先生已經走了,帶著卓東來一起走的。”他心裡無疑也充滿震驚和疑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高遙望著遠方,遠方是一片晴空。
“不管這是怎麼回事,現在都已經沒關係了。”小高悠悠的說:“從今而後,我們大概也不會再見到蕭先生。”
燈光已滅,提燈的人也已散去,只剩下那個瞎了眼的小女孩還抱著琵琶站在那裡。
陽光雖然已普照大地,可是她眼前卻仍然還是一片黑暗。
高漸飛心裡忽然又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感傷,忍不住走過去問這個小女孩:
“你爺爺呢?你爺爺還在不在?”
“我不知道!”
她蒼白的臉上完全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連悲傷都沒有。
可是無論誰看到她心裡都會被刺痛的。
“你的家在哪裡?”小高又忍不住問:“你有沒有家?家裡還有沒有別的親人?”
小女孩什麼話都沒有說,卻緊緊的抱住了她的琵琶,就好像一個溺水的人抱住了一根浮木一樣。
——難道她這一生中唯一真正屬於她所有的就是這把琵琶?
“現在你要到哪裡去?”小高問:“以後你要幹什麼?”
問出了這句活,他就已經在後悔。
這句話他實在不該問的,一個無親無故無依無靠的小女孩,怎麼會想到以後的事?
她怎麼能去想?怎麼敢去想?你讓她怎麼問答?
想不到這個永遠只能活在黑暗中的小女孩,卻忽然用一種很明亮的聲音說:“以後我還要唱。”她說:“我要一直唱下去,唱到我死的時候為止。”十一
默默的看著被他們送回來的小女孩抱著琵琶走進了長安居,小高和朱猛的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我相信她一定會唱下去的。”朱猛說:“只要她不死,就一定會唱下
“我也相信。”
小高說:“我也相信如果有人不讓她唱下去,她就會死的。”
因為她是歌者,所以她要唱,唱給別人聽。縱然她唱得總是那麼悲傷,總是會讓人流淚.可是一個人如果不知道悲傷的滋味又怎麼會了解歡樂的真諦?又怎麼會對生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