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到滿足。
那是無可形容的感覺,彷彿在沙漠中跋涉,舉目四野茫茫,頭頂烈日如火燒……
還好有你!
“怎麼了?”夏明朗輕輕地撫摸著陸臻的脖頸。
陸臻搖了搖頭,終於沉沉睡去。
陸臻做好了全套心理準備,等待夏明朗那一紙報告將會帶來的腥風血雨,可是第二天大早他就被國內各大媒體洶湧澎湃的正面積極報道給驚呆了。
在那些文字飛揚的報道中,這次行動是非常成功的,計劃是周密完全的,領導是非常關注的,指揮是鎮定從容的,戰士是威武雄壯的,敵人是殘忍狡猾的,被救人質們的情緒是無比穩定的……
總而言之,這是勝利,我們的堂堂正義之師在半個城市的圍攻下英勇頑強,奮戰到底,殺出一條血路,從容退入安全地帶。他們捨生忘死、可歌可泣,最後用微小的代價換取了巨大的勝利。這是國家之光,這是民族之光。
陸臻甚至看到有些報道把敵方估計傷亡人數約為300而我方僅僅犧牲四人云雲……如此具有煽動性的數字直接寫成了白紙黑字。陸臻一篇篇的掃下去,只覺全身的血都在往頭頂湧,眼前一陣陣的發黑,無比震驚地招呼夏明朗過來看新聞。
夏明朗從他身後彎下腰,隨便看了幾個標題就笑了:“看來調子都定好了。大功一件!咱們昨天折騰的東西不會有人看了,多敗興啊!”
“有人要倒黴了。”陸臻怒極反笑。
“不會的,怎麼可能?你什麼時候看到一個事兒還沒爛透就有人要負責的。”夏明朗冷笑著從身後抱住他,他彎下腰,臉頰緊貼著陸臻的,明亮的黑眼睛裡流露出憤怒的嘲諷味道:“發水了,失火了,礦難了……死掉兩三個,那是他們命不好,能活下一批就是功勞,營救及時,懂嗎?什麼叫事實?誰他孃的關心。什麼功過賞罰……見鬼去吧!”
“是啊!總是這樣,莫名其妙地不肯面對真相,明明忠於真相就是最好的,卻偏偏不肯誠實一點,一定要造假,一定要虛偽。一定要把好好的事兒,活生生地整噁心了。”陸臻皺起眉頭,他想告訴自己這種時候應該冷笑最好,卻沒有成功,胸中那一捧熱血讓他的眼眶溼潤
“看開點兒。”夏明朗側過臉親吻陸臻的額角,用力揉了揉他的短髮。
“看不開,這事兒得糟。”陸臻冷靜地轉地臉去看夏明朗,目光犀利:“看看這些報道,我們在幹什麼,一個大國的精銳武裝力量,職業特種軍人,為了保護一群貪婪的石油商人的利益,為了維護現在這個獨裁政府的統治,為了維護自己的石油利益,向這個城市裡執不同政見的老百姓開槍。我們很從容,我們完全控制著局面,所以我們在冷靜地屠殺。我們屠殺平民,我們罪孽深重。”
夏明朗或者有時候看得不夠高遠,但那不代表他真的會不懂,他漸漸變了臉色,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現在整個歐美都喜歡炒非洲話題,一群人閒吃蘿蔔淡操心,只要扯上非洲反獨裁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激動。本來昨天那個事兒CNN和BBC就得往這個方向引,現在好了,他們什麼都不用操心了,直接引用國內報道就成了,太有力了,這可是我們自己家裡爆出來的直接證據啊!我真是受不了,21世紀了,什麼年代了,我們還在用70年代的方式說話。美軍把伊拉克都快拆碎了,都從來不敢說一句勝利,我們還什麼都沒幹呢,偏偏要枉擔這虛名……”
“做點什麼!”夏明朗打斷陸臻越來越憤怒地指責。
陸臻一愣。
“做點什麼,快點,動起來,想想看我們做點什麼?”夏明朗按住陸臻的肩膀:“你現在去找梁雲山,讓他出面。不管怎麼說我們在這裡,你和他……你們兩個人才是事情的源頭,只有你們才可以發言說點什麼,找個理由把之前所有的那東西全推翻。這裡的事兒交給我,反正小夥子們本來就不用見媒體,只要大概教教他們怎麼說話,只有柳三變麻煩一點,不過他這個人靠得住,是個顧大局的。”
陸臻握住拳,他聽到心臟清晰地跳動,他是真的有點緊張,因為事關重大。
“不,我們首先要聯絡聶老闆。”陸臻說道。
“他……能想通嗎?”夏明朗有些懷疑。
“我覺得能,說不定他們只是被拌住手了,或者已經在動了。你想啊,就昨天這麼點小陣仗唬人半點不算數。現在這麼搞,就是讓行家看笑話,讓普通老百姓看著恨,平白無故落個威脅論的口實,何必呢?聶卓他也不是傻的,他幹了一輩子軍情了,應該知道輿論對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