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怎麼樣了?”其實這話問了也白問,海上沒有手機訊號,衛星電話一週才能打一次,醬仔這會兒等於是與世隔絕,啥訊息都不會有。
果然,醬仔悶悶地說:“不知道,應該已經送回國了吧。”
陸臻一邊走,東拉西扯的慢慢把話題深入進去,當年怎麼出櫃的怎麼鬧翻的怎麼送出國的……等等等等。陸臻第一次發現那個平素看起來有點木訥的黑小子心裡藏了那麼多話,好像竹筒倒豆子那樣嘩啦啦地倒出來,資訊量很大,卻並不繁瑣,帶軍人式的簡潔,眉峰皺得很緊,有種悲涼的憤怒。
“他……”陸臻試探地,“有沒有男朋友?”
醬仔飛快地看了他一眼,低頭說道:“有過,後來分了。可能是壓力太大吧,在一起會吵,分了反而好。”
那就是了。陸臻在心裡嘆息,大約這就是真相了。陸臻一直以為醬仔會問點什麼,可是到頭來他一句都沒問,甚至細想起來,他也沒有一個字牽涉到他自己。
不承認不否認,不問不說……似乎在生活中所有的同志都不約而同地遵循著這樣的原則,彷彿心照不宣的默契。陸臻終於確定這只是一次意外,某個不堪重負的男人一次走投無路地傾述,而他卻如臨大敵,緊張得把自己和夏明朗的生活節奏都打亂。
是否必要?
做賊心虛?不大氣、不理智、不聰明?
不……這只是他們天生的弱勢,有如原罪。
陸臻不無自嘲地看向遠方,天大地大,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偏生沒有你光明正大的容身之所,又能怎麼辦?不過是承受而已。
十三、
為期一週的磨合期過去的無驚無險,‘祁連山’號與‘武漢’號調頭南下,經馬六甲海峽,穿越印度洋直奔亞丁灣而去。護航畢竟是全新科目,如何與直升機配合,如何與艦載武器配合,怎樣模擬上艦護航……等這一系列的科目都得在路上這十幾天裡磨合完畢,戰士們剛上船也新鮮得很,每天都有事兒幹,倒也不覺得無聊。
‘祁連山’號是超規格艦,在海軍艦隊中的地位僅次於目前還在紙面上的航母。所以無論是艦長還是政委都配得是悍將,業務出眾,思想過硬。
周劍平是上世紀風格的老海軍,資歷精深,據說新中國海軍的登陸艦體系從最舊最破的到最新最潮的,就沒有他老人家沒呆過的。這次出海時直接擔任艦隊總指揮,用張夜的話來說,那就是典型的軍閥,見紅旗就扛,見第一就爭,面狠心黑,爭強好勝,徇私護短。而政委馬漢,天生起了個得上船的名字,遇到大事兒就興奮,文書捧著厚厚的一刀檔案說這全是政委做的護航途中的政工預案。夏明朗聽得後背寒毛倒立,TNND,搶劫有預案,觸礁了得有預案,政工都他媽的有預案??
於是,才一個多禮拜,夏明朗就嚐到了苦頭。周劍平要求嚴格就不說什麼了,大船保養得一絲不苟,老頭子平素沒有什麼別的愛好,就好四下轉悠,從最底層的電機房轉到最高處的瞭望臺。船長室裡一張巨大的白板,那是各部門的評比表,天天查月月檢,條分縷析的,連內務都有人考勤。陸臻敢怒不敢言,每天被迫把自己的稿紙收拾得整整齊齊。
但訓練生活再嚴格那畢竟是身體上的小小操勞,到週末馬漢大人一上場,那才真正知道什麼叫心靈折磨。每週兩次,雷打不動的政治學習,不光馬漢政委親自講,各部門長也都要上臺講。夏明朗就想不通了,為什麼小到副班長,大到參謀長,做報告時永遠都那麼幾句話,前年的講稿翻翻新後年還能用。上面激情澎湃,下面睡意沉沉,難道說上臺的諸位都失憶了,不知道自己當年坐在臺下時,是個神馬心情。
夏明朗還在腹誹,馬漢政委一陣親切而熱烈的掌聲把他迎上了臺。夏明朗頭暈目眩面如死灰,他看看頭頂朗朗白日,看看腳下黑央的人頭,雖然大家都卷著短袖,清爽的海洋迷彩看著好像很清爽,但是那腦門子的汗在無聲地述說著:放過我們吧!
夏明朗舔了舔嘴唇看著馬漢,馬漢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最後說給大家說點什麼鼓鼓勁。
夏明朗提聲吼道:“大家說政委說得好不好啊!”
眾人還在發怔,陸臻帶頭鼓掌說:“好啊!!”
“大家支不支援!!”
“支援!!”
夏明朗轉身握緊馬漢的手說:“您講得太好了,我真沒什麼可說了的了,你看小夥子們多精神,散會吧!”
一時間,臺上臺下都繃著,跑到住艙裡笑倒了一片。
於是當天晚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