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那麼堅決。她說過天上掉餡餅就是阻止。可葵生說這回是樹上的餡餅,努點力是可以得到的。林路說那你就是判斷失誤。餡餅這個東西,應該是自己去買麵粉自己做出來才是自己的。人家做好的餡餅,不管是天上樹上還是地上,白得,不是偷就是搶,你說是不是這道理。
小玉點頭:那肯定是這道理。
好啦!以後開始不會再幹這種傻事了,這兩次他應該記住了。
其實不然。
葵生應該動一個手術。他腦子裡有一個什麼東西,要動手術把這東西摘除後,葵生的思維才會有個大方向的轉變。這個手術不動,葵生必然會繼續認為生活的真理,大部分來源於投機取巧。下一個工程,已在不遠的地方等著他。
張煤油比劃開始“愚公移山”的那套動作。
葵生說他比劃得不像。啪一聲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站到屋中,說他的那個木夾子被沒收了,那真是一個好夾子,真是一大發明創造,真可以去申請一個專利。他捋下花瓣卻不傷葉子。一百米長的園圃不用40分鐘就把桂花瓣全部收入囊中。是這麼個動作:
開始揮舞,揮舞揮舞揮舞。
林路說“我是不是把你寫進小說才對。
行啊!葵生說,你真要把我寫進你的小說裡去,我就給你提供很多的故事,低下頭湊近林路,我給你講我的初戀和初夜。
隨著50斤白糖製作的桂花糖吃的吃,寄的寄,送的送,八月桂花遍地開的日子臨近尾聲。深秋來到,桂花凍落一地,往昔的粉白變成了萎縮的焦黃。葵生撿起地上敗落的花瓣。用鼻子去尋覓它們往日鬱香。已經遠逝,僅殘一絲幽幽的背影,這是老年花瓣自亡後屍骸一般的氣息。葵生對八月的那一片大地充滿眷顧,對他比八月桂花還繁榮的心思無限追悼。
葵生給師傅送去桂花糖時全面解讀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桂花糖是成功的,桂花的來路是行不通的。師傅,品嚐品嚐把,當明年再看到滿街滿樹的桂花時,你徒弟再不會有桂花的夢想了。
他的夢想破滅了,老老實實刷油漆。
八月,我的八月……
……
張煤油接著他的故事往下講,講的是下半城城隍廟一顆沒爆的炸彈。它衝破屋頂插在廟裡過道的土裡,屁股的風輪呼呼轉了數圈停下來。和尚們什麼也沒帶落荒而逃。
他們逃出來站在街上,無神地望著店鋪裡外講價還價,晚上也不知是在哪裡過夜,第二天又聚在一起。
城隍廟是城裡最大的一座廟,也是香火最旺的一座廟,裡面的和尚和其他寺廟的和尚長得天差地別。他們白嫩像姑娘,肥胖像母豬。大和尚小和尚老和尚少和尚卻分不出年齡。他們的胖臉幾天時間就瘦了下來,戀戀不捨在城隍廟外若即若離。陽光下,人們這才區分出他們參差不齊的年齡和老嫩不一的滄桑。走投無路,焦慮無神不像是大徹大悟。東走走,西蹲蹲。
城隍廟裡有一顆炸彈,這訊息風一樣傳遍全城大街小巷,驅趕著人來到下半城。
又都不敢進去,就在廟門口彎腰佝背,目光沿地皮往裡鑽,企圖透過昏暗的光線,把那猙獰的東西瞧上一眼。在門外根本瞧不到,一個近在咫尺的東西,立即有了多個傳言。
一說水牛那麼粗,躺在廟裡,定時爆炸的鐘表滴答滴答。
有說炸彈插入地裡後還露出一人那麼高,直端端站著,晚上亮著幽靈的光,廟裡的老鼠拖家帶口沒了去向。
有人叫說話小聲點,有一種炸彈是在人多嘴雜時爆炸。
沒人敢進去看個究竟,也就二三十步之遙。
這時,揭瓦的父子走來了。
這對父子是東城門城牆上的住家,張煤油在他家屋頂上捅了rb飛機。他們找到縣黨部。
他們在屋頂提供了抗日戰場,造就了一個抗日英雄。這座木架結構石灰影壁的房子是能夠沾上光的。可事實是,人們從他家裡抬走英雄後,就沒人再來過問。屋頂踩得亂糟糟,破損的瓦片應該誰來賠償。
抗日救國是全民的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匹夫就是你們這種人。你們是有責的,懂嗎?縣黨部的人說。
上訪的人說,我們匹夫是有責,可已經出了力,提供了捅飛機的屋頂,還冒著rb飛機來報復的危險。屋上現實一個大窟窿,下雨水從那往各間屋裡灌。抗了日就不管了嗎?
縣黨部基本認定這家人是一戶刁民。刁民會拿著正義立場死皮賴臉。縣黨部是拿不出一分錢進行戰爭賠償的。幾張瓦片算什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