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笑!葵生不服氣說。
我幫你我也跟著發神經。
小玉手上的銅線才是正經活。十天掙了八百塊,大部分是張煤油的功勞。當然,小玉也交出了所有業餘時間,一部電視劇接著看竟忘了前面是什麼內容。生活開銷全部來源於刮銅線的業餘創收,兩人的工資向房子首付奔去的目標就不遠了。
葵生信心十足說:到時你就能看到我是不是發神經。
小玉慢悠悠變得語重心長:你要是做出來自己吃,或者給家裡人帶幾瓶還可以,摘一點沒人說。像你說的搞成企業,還要出口,用你刷過漆的遠洋貨輪運到美國,英國和法國,肯定是行不通的。
葵生說怎麼行不通。
小玉說,運往美國那一船,至少是一萬噸吧。就算白糖佔了一大半,桂花少說也要十條街。
葵生說,天又長起來。
小玉說,那還有英國,法國呢?不又要二十條街嗎?
葵生說,你就以為只有我們這座城市有桂花嗎?
小玉嘴一翹:你真要穿越大半個中國去採桂花?
葵生說:我只要先拿下美國市場,我就僱人採花,我就不會自己去了。
小玉提醒,全憑這樣去把城市的花都摘了,城管和公安找上你看你怎麼辦。
葵生事後就怪小玉的烏鴉嘴,不然怎麼會去行政拘留。
他仍堅持花開花落的道理。他只是不讓這些花瓣掉到地上,提前收拾了而已。他將改進夾子,做一個彈簧在上面,把力度除錯到恰到好處,讓待謝花朵提前離枝,正開的花朵留枝,促進新陳代謝。
花開花落,花落花開。
葵生闡述著植物界的一個普遍法則。
張煤油被葵生拖出去的這個晚上,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很不情願。
葵生反覆動員,摘點花算什麼,怎麼現在變得這麼膽小。
張煤油的生活歷程告訴他,民國時期的街上沒有樹和花,更無市容的管理。進城的農民挑糞一街臭不說,倒一桶在街上也無人打掃。如今的城市無論大小,都有樹和花的綠蔭。這是公共財物,弄回來就跟他那些年地痞流氓偷雞摸狗區別不大。
張煤油說,我只是跟你一道,不去跟你一起做。
葵生說他本來就沒打算要張煤油跟他一起做,他做給張煤油看。他的成果和未來前景要有人看見,要有人與他分享。
張煤油就去了。
回來途中還幫葵生扛了裝滿桂花的包,為他省力。不是他想的那樣,去來的人看到他們沒有喊抓賊,沒人干涉。
葵生大木夾往灌木的桂花籠裡一伸,夾住荊條往身後一揮,唰一聲,葉子無損,一粒粒花瓣全到了木夾下的口袋裡。
葵生對製作的工具很欣賞,愚公移山的動作中在自我陶醉。每揮一下,就有一聲唰。伴著他手和腰向後仰的舞姿,輕快地表現他的柔韌和耐力,雖然他一坯的肉身總被小玉的踹息聲推翻。他想,這樣舞之蹈之在花香之夜,燈光把他的影子臨摹在地上牆上,真有萬人觀看的舞臺效果了。小玉看見準會心動,準會把自創的這套動作跟螢幕上的一些動作比較,葵生自感不會差多少。
沒一會,他架子上的口袋就飽得成一個球,張煤油把集裝的大口袋提上前,木夾口袋裡的收成傾倒出來,一股濃香撲鼻。張煤油把幾片葉子從花中撿出。所做的這些,已是一個同夥,所以無論林路怎樣為他求情,他還是關了三天。
一百米的園圃葵生留下葉子帶走了花。花的香和花的白在這一段路消失,跑去了葵生的屋裡,在大塑膠盆堆成一座碉堡。處理完後葵生的幾個大玻璃罐裝滿了桂花糖,五十斤白糖全部蜜完。
第二次陪同去的張煤油沒有了做賊心態。被夾了的桂花,僅過三天又花開如常了。張煤油想,這小子的門道真還可以,比他當年一個挑子賣煤油強到了哪裡。這樣想的時候,他聽到了自己的叫賣聲:
煤油呃——賣!
葵生奮力。愚公移山的奮力。夸父追日的奮力。葵生揮舞,揮舞揮舞揮舞。
唰——
葵生幹勁不減幹勁倍增幹勁十足。
一百米園圃就能蜜出那麼多的桂花糖,這城市有多少條街多少的一百米。葵生想到了火車想到了一條運河。
唰——
葵生幹勁不減幹勁倍增幹勁十足。
抓緊在這一季多存點貨,明年肯定不是這樣的操作。申請工商,註冊商標,解決加工場地,圈地種花。到那時,不光有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