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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大人,這山裡的水流都堵住了。”小卒討好地說著。

狐狸臉說著,揚了揚手,高興道:“我們要做到‘滴水不漏’!戰是否能打贏,關鍵就在於各位今夜所做的!”

黑風冷月的景緻同樣延續到了胡人安扎在山谷平地的軍營處。夏侯淵疲憊地靠在虎皮榻上,額上牽出的幾縷清淡皺紋也變得深如鑿刻般驚心觸目。連續的喪子之痛使他悲憤難抑,痛楚不堪之餘,生髮了對世事茫然的冷漠情緒。

他攤開了戰略圖,目光卻遊弋在窗外搖曳不定的樹影之處,深夜的孤寂使他倍感悲涼。眼角餘光,夏侯蘭掀簾而入。她面色凝重,少了份以往的不羈和俏皮,仍然踩著輕靈的步子,脆生生地喊了聲:“父王!”

夏侯淵憐愛地看著小女兒,複雜的心緒交雜在一起,眼角居然滾出了幾滴混濁的淚。他藉著朦朧的燭光,低頭抹去了老淚。他哽咽了聲,喉嚨裡滾過微弱的聲響,遲疑了半天,才措辭問道:“那位姑娘……”

“她走了。她自己走的,沒人攔她。”夏侯蘭挑了下眉梢,不滿地說著:“她認為這裡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兵荒馬亂的,她一個人走了……”夏侯淵眼角的皺紋牽得更深了,兩鬢的白髮擠出冠外,凌亂地散在風中。他紅著眼眶,在夜色靜謐的掩護下對小女兒發著內心的感慨:“蘭兒,父王覺得自己做錯了很多事情。這些年來,對不起的人太多了。要不,楓兒也不會……”

夏侯蘭兩步跨到他父親面前,幫他攏了攏兩鬢被風吹亂的白髮。她擰著眉說道:“三哥是為了救大哥才去那的,也是為了她。”

“為什麼?”

“不太清楚,聽說她中了三哥下的毒。”夏侯蘭看著父親驚訝萬分的樣子,又咕噥了句:“我也只是聽他們說的。不過,看來倒像是真的。”

夏侯淵緩緩地起了身,背手踱到窗前,一彎峨月細巧地掛在樹梢,泛著泠泠幽然的淺光。他沉著聲音自語道:“她和容兒長得一模一樣……看來,真的是我錯了,遭了報應。”

“父王,依我看,全都是大哥的錯。”夏侯蘭不太願意提起她的這位兄長,語氣中帶著輕微的鄙夷:“暗搶了人家相王爺的女人,戰場上被俘,又被打斷了腿,那叫活該!要不是三哥帶了人去救他,我看他……”

“蘭兒!”夏侯淵被說到了痛處,厲聲斥斷了小女兒的話:“你說的太多了!”

“可我沒說錯!”夏侯蘭不依不饒地繼續:“要不是他,三哥也不會死!”

“你住口!”

夏侯蘭沒有想到對她一向疼愛有加的父親會這麼說,她眼裡現了淚花,盯著激動的父親,冷冷地說著:“無論是誰,是王爺還是平民,誰會原諒搶了自己女人的男人?為她發動戰爭更是顯示了他的男兒本性,以及他對她的忠貞愛意。三哥以前也做過幾乎同樣的舉動,可那姑娘深明大義,才避免了一場悲劇。父王,無論如何,這一次,我覺得是我們的錯。”

她說完,轉身蹬著靴子出去了。小女兒少有的一番慷慨陳詞擊地夏侯淵幾乎站不穩腳,句句抨擊著他刻意封鎖的陳舊回憶,深知堆砌的驕傲和正直無可挽回地離他而去。他踱到案前,望著一個空洞的地方發著呆,窗外嗚咽的夜風帶過一聲無奈的長嘆。

第一百零二章 風定落花深(二)

山雨添花,曳動一山春色。花草清新,煙橫水際。深谷裡逐漸籠起的霧靄緩和了初春的料峭,連人們的表情也隨著天氣的轉暖而日趨柔和。戰爭在持續著,戰果日趨明顯地寫在將士們如夜般動盪的神色裡,喜報連連。

“報——!”一個小卒高聲吶喊著跑入,單膝跪下,手舉著戰貼,汗水浸透了他的面頰,喜悅的神情也因此而更顯得神采奕奕。他急促地報著戰況:“自發兵後,出征將士克服連夜行徵的勞頓,三萬精兵強將與胡人正面交鋒於陰山,軍中戰死數千人,然而將士牢記旨意,一路奮勇殺敵,於三天后到達臨州!”

趙易閉眼半躺在榻上,身影深深地陷在幽暗的光線裡。他不易察覺地挪了下身子,低沉地問道:“贏了?”

“報王爺,贏了。”

趙易睜開了眼睛,緩緩地起了身,挺拔的輪廓在漸亮的光線下逐漸清晰起來,案上放著把粉瓷茶壺,他倒了杯水,對著明亮的光線,一個跳躍的光斑映在他微蹙的眉心,冬雪般寒冷。

“追了多遠?”

“將士們整裝進擊,追襲敵軍,追了三百餘里。”

“繼續追!不計任何代價,”趙易猛地擱下茶盞,案几上迅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