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和關西。只待朝廷一聲令下,老身即刻發兵,可……”索復滿面悲傷,“可是糧草軍餉遲遲不下,奈何不得啊!”
索老將軍一生戎馬,忠心可鑑,軍餉如果尚未入庫,民部侍郎劉伯兮劉大人的“悉數入庫”從何而來?趙易暗自思索,不動聲色,轉身扶起老將,“索老將軍不必擔憂,本王自會查清軍餉去向,發兵指日可待。”
第三十章 雁嶺月如風 (二)
莫莫坐在榻上,聽著帳外風聲呼嘯,傳徹山谷,吹得旌旗哧喇喇地響,一陣一陣地傳到耳邊,彷彿戰鼓即將鳴響,鏖戰難免。即刻疾風過後,霧流雲散,靜謐得如在蕭瑟野外,只剩秋聲慼慼。
趙易端了個銅盤子,揭簾而進。盤裡盛著只羊腿,烤得皮黃焦脆,旁邊三兩串晶瑩葡萄。
“在這軍營裡,只有將軍士兵,沒有家丁婢女,想要什麼得自己去找。”他把盤子擱在榻前案几上,看著莫莫,揶揄著說:“還要我餵你?”
“王爺。”莫莫倏地站起身子,傷口撕疼,一趔趄差點摔倒在地。趙易一把扶住她,仍不忘嘲弄:“肯開口了,看來是餓壞了。”
“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要來關西?”他扶著她並坐在榻上。
“我想見見我爹和二孃。”
“想家了。”趙易表情弛緩,半晌,他起了身,口氣猶疑:“羅伏成……以後你自會見著他。”
營外秋風乍起。一輪彎月如鉤,鉤住崢嶸崔嵬的關隘,蒼茫悽清。戍卒邊關,悠然響起羌管淒厲之聲,迴音覆信,環繞孤峰千嶂,綿延不去。邊塞前哨,沙似雪,月如霜。人處異域他鄉,望斷征塵霜風,願隨了這哀怨笛聲,擱置金戈鎧甲,重回暖風和煦,綠水繚繞青山,桃杏遍野的故里家園。
莫莫躺在榻上,聞聽悽樂,思緒萬千。朦朧中,似乎有隻鷹盤旋在月黑風高的山嶺間,聲聲哀唳,撲動著雙翼,振落的羽毛輕揚,它叼起一片,竭力劃過天際,翱翔遠處。
燭光昏黃,趙易坐在案几前,側對著莫莫,攤紙提筆,心神專注地寫著字,無視帳外羌笛悲愴,俊逸的面容異常莊嚴。
“王爺。”莫莫忽地開口,又馬上後悔了。趙易停筆轉過頭,莊重神色掩去,看著她,微微笑著,似在等待她接下來的話語。樂聲鳴鳴,盤旋的鷹又在眼前掠過,莫莫閉了口,對視著他,心裡後悔著剛才不謹慎的舉動。
“在想什麼?”趙易擱了筆,山形玉石筆架生出幽然的光,一閃即逝。
“想一隻鷹。”她輕輕地答,怕又驚擾了他。
“什麼樣的鷹?”他笑著,語調同樣輕柔。
“飛翔於天際,哀鳴聲聲,喙叼著羽毛。”莫莫描繪著想象中的鷹,眼神迷離:“它想飛得高,很高,可又好像,好像……”
“好像很累。”趙易接過話。她的話挑起了他的興致,問道:“你是想不明白它為什麼叼著羽毛,盡力飛向遠處?”
“對。”莫莫有些驚奇,他知道她在想什麼,還是他見過這樣的鷹。
“因為鷹老了,時日不多了。”他拿起筆,沾了墨,平和道來:“它想尋回舊日光景,又力不從心。可它是鷹,不是驪鳥,再老也要飛得更高。”
是這樣。莫莫想起絲絹帕上的鷹。雖然她並不十分喜歡這帕子,可它是爹給自己的,就一直隨身帶著。
趙易繼續寫著字,臉色又逐漸凝重。她看著他提筆沾墨,動作嫻熟有序,心想,如果可以,還真想看看他寫的字,見其字如見其人。爹的字飽滿圓潤,蒼勁有力,就像他沉穩不露的性格。這位相王的字,想必是溫潤如玉,飄逸俊雅。莫莫想到這兒,笑了笑。帳內的火盆旺旺地燒著,羊毛毯裹了暖氣,她感到睡意漸漸襲來,闔上了眼。
案旁的人住了筆,轉身見到她睡夢中的笑容,回應地報以一笑。帳外悽切的羌管聲停了,風聲凜冽,聲聲續著剛才的曲子。
第三十一章 雁嶺月如風 (三)
莫莫醒來的時候,案邊的人早已不知去向,案上燃剩的蠟燭依稀還懸浮著青色的煙,筆墨紙硯凌亂地擺在一旁。她起了身,背上的傷痛已減輕了不少。營帳外日上三竿,整個營地顯得格外安靜,不見一兵一卒。護牆上巡邏計程車兵偶爾亮個身影,便消失了。通常在溪邊飲水的馬匹也不見了蹤影,山澗激流回轉,水花濺落溪沿,衝綠了水邊草卉,像是山間源頭忽然充沛豐足,比起前日來,水流急了許多。大概下了場山雨,她想。
雁嶺早已入秋,滿山的色彩如霞,通紅澄黃碧綠相互交織,濃郁過渡清淺,輾轉出一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