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爭取和那蘭通話的機會。”同時想,那蘭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新開張的半私人性的會所?為什麼恰好就有劫案發生?多年的辦案經驗告訴他,隨機偶然事件無處不在,但純屬巧合的現象遠不如影視、小說裡那麼普遍。他不由想起,早在那蘭初入大學的年代,就有傳聞她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階坐檯”。認識那蘭多年後,這謠言在他心目中已不攻自破,但那蘭身遭似乎永遠揮之不去的那一縷未知感和神秘感仍時不時讓他陷入深思:她父親的離奇遇害,那消失的伯顏寶藏,那若有若無的精神分裂,那卓爾不群的敏銳直覺,那些似乎永遠附身的惡性案件,都是偶然嗎?
回到老問題:她為什麼會出現在瀟湘?
巴渝生對姜明說:“麻煩你去請一下那位前臺經理。”
瀟湘的前臺經理瞿濤頂多三十出頭,二八分的短髮油亮,一張瘦臉細皮嫩膚賽過少女,滿面看不見一絲皺紋,也看不見髭鬚的陰影。他顯然還沒有從劫案的突來驚嚇中還原,站在巴渝生面前仍時不時會顫抖一陣。巴渝生問:“你們的系統裡有沒有所有客人的名單?”這個問題姜明已經問過,巴渝生只是為了自己問詢的自然,再問一遍。
“沒有,只有訂座記錄,但都在會所的區域網裡。”瞿濤細長蒼白的十根手指不安地交錯摩挲著。
“可以遠端登陸嗎?”
瞿濤點頭說:“可以。只不過訂座記錄只有訂座人的資訊……很粗略的。”
巴渝生指著身邊衝鋒車上的一臺膝上型電腦說:“請你登陸一下,看一下主樓的訂位記錄。”
瞿濤取出鑰匙鏈,看了一眼套在上面的電子登入密碼牌,很快連入了瀟湘的區域網,調出了主樓的訂座記錄。他指著訂座軟體上的一片紅格子說:“您看,這是主樓二樓主宴廳,移動門拉起來,也算一個包間,一般需要會所兩位老闆之一親自訂,今天是開張日,全天都訂滿的,至於具體來哪些客人,只有老闆們自己掌握。”
“所以你連餐桌上具體有幾個人都不知道。”
瞿濤說:“我這個前臺經理基本上只是負責東西二樓的接待,主餐廳包間裡的人數,只有主樓門口的前臺小姐和服務員知道……”
巴渝生點頭:“可惜他們也都做了人質。”他盯著訂座記錄看了一陣,又問:“主樓的其他房間呢?”
瞿濤說:“這個我向姜科長彙報過,本來整個主樓今天中午只開放主客廳套間……”他指著螢幕上的另一個紅格子,“但三樓的這個小包間突然被訂掉了。”
“為什麼說‘突然’?”
“臨時訂的,您看,訂座時間是今天早上六點二十一分,大清早……”
巴渝生問道:“誰訂的?”
“看不出來,沒有訂座人姓名和電話。”瞿濤看一眼巴渝生,薄薄的嘴唇抿了抿,欲言又止,但看出巴渝生已觀察到自己微妙的情緒波動,終於還是說:“可能是接電話訂座的服務員出了差錯,更大的可能是……一般來說只有我們會所內部的人有可能直接開啟電腦,在訂座系統裡訂下這個房間。”“包括你?”巴渝生似乎只是隨口一問,但瞿濤像是被蠍子蜇了一下,猛地一機靈。“是,可以是我,可以是我們老闆,甚至可以是哪個熟悉電腦操作的服務員和廚師。”
巴渝生謝過瞿濤,轉向田俐敏:“怎麼樣?”
田俐敏說:“樓裡還沒有回覆。”
“打個電話進去,看他們願不願意對話,哪怕用那蘭做中介也好。”巴渝生知道,解決任何人質危機,開通對話渠道至關重要。
田俐敏撥去電話,聽了一陣後說:“沒人接。”
巴渝生想象著主樓里正在發生的一切:那蘭從十幾名人質中站起身,我就是那蘭。然後呢?劫匪開始提條件,那蘭我們找到你……為什麼呢?你是研究犯罪心理學的,你接觸過的案子詭異血腥,你接觸過的罪犯兇惡瘋狂,所以你可能會理解我們,可以在理解的基礎上幫我們談判,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他們想得到什麼?為什麼需要透過那蘭談判?
那蘭會怎麼樣?她會靜靜地聽。巴渝生知道那蘭已經有過幾年的心理諮詢經驗,根據他對心理師訓練的瞭解和對那蘭性格的瞭解,他想象著在那特殊的環境下,在面對持槍的劫匪時,她會靜靜地聽,沒有打斷,沒有干預,靜靜地聽,但大腦在飛轉。
他抬腕看錶,自上條簡訊後,已經過去了二十四分鐘。二十四分鐘那蘭的介入,二十四分鐘毫無音信,二十四分鐘的事態變化,好轉?還是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