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王上誇讚,微臣會如實轉達小女。”
雲皇杜子藤怒極反笑,那張俊秀無雙的臉,在此時看來驚心動魄的俊美,但也是危險至極。百官恍然大悟,原來雲皇這些天來陰沉的臉,全是因為新妃夏侯絳。
坊間的流言著實難聽,難怪雲皇大發雷霆。
就算是不寵溺、不在意的妃子,縱然是君未娶、妾未嫁,總歸是皇家的體面與威嚴。容不得沾上丁點的塵埃,何況是這般大的醜聞。
“夏侯文,你是真聾還是假聾,本王不想追究。你的女兒,自己好好教養著,三日內,白玉城的流言若不散盡,你自己看著辦。”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雲皇摔袖離了王座,轉身就走。百官齊齊攏袖下拜,稱頌聲震天撼地,猶如海浪濤濤,威武雄渾。
明鏡高懸,百官散盡,只剩下夏侯文一人孤伶伶地跪拜在地,神色茫然若有所失。
晨起的陽光疏漏流瀉在他略顯佝僂的身軀上,英雄遲暮,壯士老矣,曾經的輝煌都化做一聲嘆息,為兒為女。
“姨父。”
一聲清雅的男嗓從他身後響起,他茫然無覺。
“姨父。”
又是聲輕喚,他彷彿忽然被驚醒般,回頭,宛如桃花的風陵南笑意盈然地看著自己,他一聲嘆息,扶著風陵南遞過的手臂,起身,他看了看空無一人的王座,又嘆了口氣,轉身步出光明殿。
“姨父何必煩憂,王上的話,可聽可不聽,不過是小小新妃……我看,絳表妹也未必會在乎一個妃子地位。”
廊庭九轉,鳥語花香。
夏侯文皺眉,似乎不贊同他的說法,蠕動了下雙唇,卻一字不語,又一聲嘆息。他抬眼,不遠處的樹梢枝頭,一隻翠黃青翎的小鳥振翅而飛。
風陵南笑意愈濃,分花拂葉間,笑語晏晏。
兩人一路而下,遊園賞景,庭院裡沒有閒人,外人遠遠望去,只道夏侯家的老爺和侄子感情真好。
第五章(6)
“若不是知道原委,我倒真以為絳兒是姨夫親生的閨女,我的親表妹。不過是個外人,姨父何必放在心間。惹惱了王上,可不是你我所能擔當的起。小小個夏侯絳,尚不知來歷,雖然有趣,猶可棄之。”
好一張俊秀的面坯,和善的臉蛋,說出的話卻字字冰冷,不留情面。
話音落下,夏侯文好半天一言不答。
氣氛登時間沉凝下來。
夏侯文等於是看著風陵南長大的,風陵南自小就與同齡人不同,他生得機靈討好的俊秀模樣,五歲能頌詩,八歲成名天下,哪個長輩看了,不都是打心底裡喜歡。
這麼個俊俏聰明個孩子,可越到大時,越讓人不省心。
少年時,他遊遍花叢,風流倜儻,沒少讓風陵家的老夫人操透心。都言白馬輕騎,少年得意,他勾欄院裡縱情聲色,十足的紈絝子弟。
眾人都說風陵家這孩子,憐香惜玉,沒個輕重,牡丹花下遲早惹出大亂。
還真沒讓人料錯,滄原舊曆四十三年,白玉城出了件大事兒。
風陵南被個小小青樓女子害的差點聲敗名裂,提及當年一事,不管是風陵家還是夏侯家,甚至整個滄原貴族,紛紛色變,噤若寒蟬。
倒不是因為這是貴族間的醜聞,眾人還懷著份同胞情誼,不踩人痛腳。
而是眾人見著風陵南的手段了,駭然了,這般的冷酷而絕情,已超過了他們所能想像。
這是眾人第一次看見他的手段,但僅僅這一次,也就夠了。
再沒有人敢小瞧這個堪堪弱冠,相貌俊俏如女子般的貴族公子。
當年一事,也被壓下不曾提起,甚至連碎舌的丫鬟,都被割了舌頭。
一場殘酷血腥的鎮壓,發生的悄無聲息。
最多情的是他,最無情的也是他。
夏侯文一生耿直,很難想像怎麼有人能像他一樣,含笑中融合了多情與無情,老傢伙看著眼前這張宛如桃花的俊容,一時間愕然無語。
夏侯絳,到底是留,還是除?
這個問題一直橫亙在他的心頭,如陰霾般久久不散。
第五章(7)
“錚——”
琴聲戛然而止,費妍蹲在一邊正瞌睡著,忽聽著斷絃聲響,一個不察,手肘一歪,腦袋重重磕上石桌。
“走水了!”
小丫頭捂著磕腫的額頭,當下跳了起來,一邊驚呼,一邊張望,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