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放於腰際，顧瑤落垂眸，下蹲，畢恭畢敬的行了一個福身。

“媳婦給婆婆請安。”

“是老大家的來了。”

張氏好像剛剛回過神來，笑意盈盈的開口道：“看這如沐春風，白裡透紅的小樣子，想必是昨晚做了個好夢吧！我就不行了，最近府中雜事頗多，累的我一天到晚腰痠背痛的。”

顧瑤落嘆氣。

怎麼一見面就給她來了個笑裡藏刀。

這明面上只是發了個牢騷，其實細細品來，不就是說她顧瑤落是個貪圖享樂之輩。

顧瑤落隨之驚恐，惶惶道：

“媳婦罪過，府中雜事，媳婦也是有心給婆婆分擔的，不過無奈人笨腳笨，什麼事只有心而無餘力。”

“心有餘而力不足？這倒是個好藉口。”張氏冷笑，這才仔細的打量起一向忽視的大兒媳婦來。

眉眼雖然還是記憶中的弧度，不過其中暗藏的落落大方，獨傲寒雪，萬事掌握於心頭的淡然，卻是與眾不同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能讓這個媳婦，一夜之間截然不同呢？

“如果婆婆不嫌棄的話，媳婦願意替婆婆分擔一些府中雜事……”

顧瑤落話鋒一轉，試探的開口道：“也好讓婆婆不至於如此勞累。”

釜底抽薪，看她之後還怎麼在她面前埋怨府中雜事。

“這倒不用。”

張氏起身，皮笑肉不笑道：“免得老大回來，要埋怨我這個當孃的累著媳婦。”

“怎麼會。”顧瑤落趕緊上去，做勢要扶住，垂眸輕輕淺淺的笑了。

張氏冷哼一聲，避開她迎上來的爪子，儀態萬千的任碧玉伺候著，不陰不陽的撇了她一眼，來口道：“還是去用餐吧，免得時間長了，你嬌弱的胃口受不了。”

去了她不是也吃不了。

顧瑤落心裡吐槽，不過面上不顯，嘴角依舊勾著微揚的弧度。

面和心不合的婆媳倆對視，皆在對方眼裡看到了意味深長。

吃飯都是各房吃各的。

震南侯府家大業大，但卻也是鮮少聚在一起，一是老祖母常年吃齋唸佛，性子喜靜。

二是家裡枝葉稀疏，除了公公震南侯一個男丁，其他俱都是庶出的姑姑。

聽說當初老震南侯還是有很多小妾的，但不知怎地，沒有一個人能成功替他生個麟兒，就算生下來，也都是活不長的。

有人說是震南侯府殺孽太重，是老天的報復。

如此天真，顧瑤落只能高貴冷豔的呵呵兩聲。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張氏房裡的麝香，跟她那個“吃齋唸佛”的祖母大人，應該也脫不了關係。

所以，這些年才對她的囂張跋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一個生不了孩子的女人，無論怎樣都是翻不出什麼大風浪的。

想著，顧瑤落突兀的嘆了一口氣。

深宅大院，真心不太適合她呀！

……

本來以為又是該站好長時間，但出乎顧瑤落意料的是，張氏這次少少的用了一點，就洗漱了。

碧玉親自伺候著，低眉順眼。

婆婆洗漱，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按道理她是可以走的。

顧瑤落有些驚奇，福身告辭，張氏竟然沒有挽留，還讓碧玉把她送到了門外。

一切太過順利，青橘甚至有些誠惶誠恐，在她後面一直心有餘悸的唸叨。

明明是大好年華的少女，硬生生的變成了老婆子。

顧瑤落在前面慢條斯理的走著，腦海裡浮現出青橘滿臉皺紋，豁著牙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

青橘完全不知道自家小姐在腹誹自己什麼，她看小姐這麼開心，不由疑惑道：“小姐想到什麼事情了？”笑的這麼歡快。

“沒什麼。”忍著笑，顧瑤落趕緊的回搖頭。

她才不要讓這丫頭知道她腦補的事情呢，不然又該惱羞成怒的跺腳了。

青橘這般穩重，春桃卻是個活潑的性子，剛才一個轉彎她就不見了，顧瑤落本來以為小丫頭又去哪裡野了呢，沒想到現在她突兀的鑽出來，捧著一兜桃子獻寶道：“小姐，好青好嫩的桃子，回去可以醃青桃吃。”

花般的少女小臉紅撲撲的，笑容輕快明亮，眼睛裡撲閃撲閃的滿是歡喜。

不知道是哪個倒黴的樹早結了一點果，被這個歡脫的死丫頭瞄上了，雞蛋般大硬生生辣手摧花整了一大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