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格先生在驚懼之中還有著激憤和一種反抗,但是陶格夫人卻只有驚懼。我一看出了這一點,不肯放過機會,立時道:“如果事實這樣,不說,並不能改變事實。鴕鳥將頭埋在沙裡,一點也不能躲避開獵人的追捕!”
陶格夫人的臉色慘白,在上下四周的冰色掩映之下,她美麗動人的臉龐,有著一股極其悽豔的色彩,乍一看來,使人感到她整個人也像是冰雕成的,只要輕輕一擊,整個人就會碎裂。給我這種感覺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可以肯定知道陶格夫人精神的緊張,已到了她可以忍受的極限,隨時可能崩潰。我話已說出了口,但是我很後悔,怕因此而令得陶格夫人無法支援下去。
陶格夫人不但臉色白,而且身子在發抖,陶格先生立時將她擁在懷裡,那表示他們夫妻之間,有著極深厚的感情。
看了這種情形,我心中的後悔程度更甚,我忙道:“對不起,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困難,我不應該太熱心,想去幫助他人,真對不起,我不會再想知道甚麼了!”
陶格夫人用她修長的手指掩住了臉,啜泣了起來,陶格先生長長嘆了一口氣:“算了,我們沒有理由怪你 ”他講到這裡,停了一停,才又道:“我看你也疲倦了,這場風,我估計在七小時之後會停息,那時,你就可以離去了!”
我幾乎已要脫口而出,問他怎麼會知道在冰原上突然而起的暴風會在何時停歇,但是我剛才說過,不再問他們更多的事,所以我忍住了,沒有說出來。
反正,我早已知道,陶格是一個具有多方面超卓才能的人。或許他在氣象學上,也有著過人的知識,那就不足為奇了。
我點頭道:“是的,我可以趁這段時間,休息一下。”
陶格先生和陶格夫人的神態,已經比較回覆了正常,陶格先生大聲道:“伊凡,拿一個睡袋給衛先生!”
伊凡大聲答應著,走到屏風之後,不一會,就抱著一個大睡袋,蹣跚地走了出來。一個這樣可愛的小男孩,抱著幾乎佔他體高三分之二的東西,那樣子更加可愛。我忙走了過去,將他和睡袋一起抱了起來。
我將他抱了起來之後,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伊凡,你還記得我麼?”
伊凡沒有回答,唐娜已叫了起來:“記得,你教過我們,火車上不是追逐的好地方,後來,又請我們吃冰淇淋!”
我空出一隻手來,輕拍唐娜的頭,兩個孩子對我的態度,比較友善,陶格夫人這時已在叫道:“伊凡,快下來!”
伊凡掙扎了一下,落到了地上。陶格先生道:“你可以將睡袋鋪在這裡!”
他指著一個角落,這是冰下室四個角落中的一個,離那座屏風,大約有六公尺左右。我特別提到這一點,是因為看清了自己的處境之後,冰下室中的一切,雖然全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但是那座相當大的屏風,卻阻擋了我的視線,使我無法看到屏風後面的那一角落,究竟有著些甚麼。
自然,如果我要滿足好奇心的話,大可以走過去看看,但是,我已不忍再使陶格夫人受到刺激,所以我只是略為想了一下就算了。
我照著陶格先生所指,走向那個角落,展開了睡袋,鑽了進去。而陶格的一家人,也一起到了屏風之後。
他們到了屏風的後面,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我屏氣靜息聽了一會,冰下室中,靜到了極點,他們四個人,幾乎已經不存在一樣。
我實在相當疲倦,但是精神卻處在一種異樣的亢奮中。
我竟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見到了陶格的一家人!這是我事前絕未曾想到的事。
這當然是巨大的突破。
然而這種突破,非但未曾給我帶來解決謎團的希望,反倒增加了謎團。
例如,陶格一家人,究竟是何方神聖?我只知道他們在逃避“他們”,“他們”究竟是甚麼人?
我實在不忍看到陶格夫人這種脆弱的樣子,只好放棄追究!
我在想,風停了之後,只有離去一途,離去之後,該怎麼辦呢?是不是就這樣算了?想到這裡,我不禁苦笑了起來,這可以說是我經歷之中從來也未曾有過的事,一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麼久,竟然還身在謎團之中!
我自然地想到了陶格的警告,要我小心“他們”,這一點,我倒不怕,雖然我知道“他們”已經殺死了五個人,而且所用的方法,完全不可思議。但是我倒反而希望“他們”快點出現,“他們”出現,雖有危險,但是也可以從謎團中出來。世上再也沒有比不可測的敵人更可怕,正面的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