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殺豬刀向首長透過來,幸虧拉架的人多,才沒出事。尾隨的人說,首長買的貨不能,價格也比別人的便宜。
聽完彙報大夥笑了一氣,最後一致認定這位梁得財不是真首長。有人建議說,既然他不是真首長,乾脆取消夜戰系列,受那累給誰看?
張驢兒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他真的是首長呢?俗話講,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說不準,他就是故意出洋相,麻痺咱們,讓咱們露出本來面目;退一萬步講,就當他不是真首長,咱們不就是少睡倆兒下晚覺嗎?假如他真的是了,咱們可就一輩子也後不過來這個悔。大夥兒想想,這麼大的首長到咱這犄角旮旯,一百年也沒有一回。咱們可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眾人都說有道理。張驢兒又說:“咱們大隊就在公社眼皮底下,大夥兒要注意保密斤萬別讓公社知道首長在這兒。萬一知道了,首長是人家的,成績也是人家的,咱們大夥忙活得肝長氣短,到最後就怕連湯也喝不上呢!”
晚上又是頓好酒好菜。酒足飯飽之後,張驢兒試探著問:“首長,你平常下晚都幹些啥?”
梁得財說:“哈能幹啥呢?三個飽一個倒唄!”
張驢兒問:“晚上不出去轉轉嗎?”
梁得財說:“有啥可轉的?轉了大半輩子,早他媽膩歪了。”
張驢兒說:“咱這裡搞了政治夜校大串連,挺活份的,有看頭。”
梁得財問:“演節目嗎?”
張驢兒說:“啥都有,也演節目。”
梁得財說:“不是吹的,咱在省大院,別的好處撈不著,戲票可是遠去了。誰都送,看不過來的看。”
張驢兒說:“這兒的和省裡的不一樣。”
梁得財說:“說真格的,鄉下的閨女曬得黑乎乎的,面板又粗。瞧瞧省城那些小妞,楊柳腰,鵝蛋臉,穿的又少,燈光下一亮,那才叫水靈!再瞧那跳,男的抓著女的大腿,把她扛在肩膀頭上,女的騎在男的脖梗上,也不淡得慌,還扯著手轉圈,頭也不暈……”
張驢兒心裡有些生氣,這首長,真不咋的,但嘴上還是說:“還有夜戰呢,大夥兒都希望首長下去看看。”
梁得財問:“夜戰啥呢?”
張驢兒說:“挑泥壓地,備耕。”
梁得財問:“天天下晚都這麼折騰嗎?”
張驢兒說:“是。”
梁得財說:“原先咱尋思,就咱自個兒命苦,白天下晚當驢,想不到有這麼多人和咱一樣。唉!就是驢,下晚也得貓覺打噸呀。”
張驢兒說:“誰也沒有強迫,群眾都是自覺自願的,連工分都不要。”
梁得財說:“咱就不信,冰天雪地,冷呵呵的,哪趕上熱炕頭摟老婆睡覺?”
張驢兒生氣了:“首長可別這麼說!群眾的覺悟上來了,當領導的潑冷水可不好!”
梁得財嘆了一口氣:“現在這人,發燒了還是咋著?怪可憐見的。”
張驢兒又催他去。梁得財說:“咱在集上逛了一天,兩腿木頭似的,拿不上彎啦,又灌了六七兩貓尿,乏得眼皮直打架,就是拿轎抬,咱也不想去啦。”
說罷,首長真的打起鼾來。張驢兒拂袖而去。由於沒有首長光臨指導,所有的活動都黯然失色,大夥也提不起神兒,糊弄了幾下,就草草收場。大隊革委會憤而決定,不再接待這位首長,讓他住到青年點裡。
梁寶回來時,梁得財已在青年點裡呆了三四天。知青們嫌他食量如牛,不講衛生,在院子裡拉屎,往後牆根撒尿,都十分煩他,猴子一夥人多次轟他走。為了討好他們,他關燈後講了不少色情故事,還教他們唱《小寡婦上墳》和《十八摸》。
梁寶見了他,心裡一下涼到了底。
“你咋來了?”梁寶歪鼻橫眼問。
梁得財反問:“不興我來嗎?”父子二人一見面就戧了起來。
知青中有和梁寶一個學校來的,把這幾天梁得財的遭遇對他說了。梁寶這才明白過來,學校和大隊的人忽然對他不冷不熱的,原來是為了這。梁得財卻不知深淺,一個勁問他,既然紅得發紫,還得了不少獎勵,為啥一聲不吭,也不寄點啥給他。
他還當著大夥的面,逼梁寶交錢給他,說自個沒了路費,梁寶要是不給,他就住在青年點裡不走了,讓他養活自己。梁寶給他三十塊錢,但他明天必須離開這裡。拿了錢,梁得財眉開眼笑。當天下晚,小青年們一起鬨,他就嚎嚎咧咧唱了起來。開頭女知青也來湊熱鬧,梁得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