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黑衣人。
明月當空,樹影重重,那黑衣人直奔華瑤而來,殺機盡顯。
華瑤飛快地跳到樹上。藉著濃密樹杈的掩護,她看清了黑衣人的命門,趁他不備,凌空一劍刺穿他的心口。
華瑤動手時,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直到那人痛叫出聲,血流如注,華瑤才察覺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持劍殺人。
她心下慌亂,逃也似的狂奔到燕雨身邊,問他:“你的傷怎麼樣了?”
燕雨撕開自己的外衣,傷勢暴露在華瑤眼前。
他臉色蒼白,英俊不減,還有幾分悽美意態。
他嘆聲道:“真倒黴,我們奔波了一個多月,竟然在豐湯縣碰上刺客。”
華瑤盯著他的傷口,皺起眉頭:“屋子裡有藥膏,你看見齊風了嗎?”
燕雨和齊風是一對同胞雙生的兄弟。他們二人的長相一模一樣,性格卻相差甚遠。
燕雨伶牙俐齒,齊風寡言少語。他們這對兄弟是天生適合習武的好料子,打從十二歲起,他們就被指派到華瑤身邊做侍衛,至今已有八年。
燕雨雖然是兄長,但他的武功比齊風差了不少。他便說:“您不用擔心他,他死不了。”
華瑤道:“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單打獨鬥,齊風竟然沒來幫你?”
燕雨恨鐵不成鋼:“誰知道他跑去哪兒偷懶了?這幫刺客都是下三濫的玩意兒,放了迷魂香,弄暈了十幾個侍衛。幸好今天我值夜,否則……”
華瑤沒聽他說完,轉身回屋,迅速拿了兩瓶金瘡藥。她開啟其中一瓶,把藥膏塗在燕雨的傷處,燕雨又自言自語道:“怎敢勞煩公主大駕?”
華瑤凝視他的面容,輕易地拆穿了他的偽裝:“你出汗了,傷口很疼嗎?不用裝得跟沒事一樣。”
燕雨臉色一變。他低聲回答:“確實,我傷口很疼,不幸中的萬幸是,您沒受傷。”
華瑤仍在給他上藥:“嗯,我毫髮無損。”
燕雨自顧自道:“您若有個好歹,日後追究起來,我不得領罰?皇家侍衛保護不力,至少要挨四十大板,還要在床上躺半個月,我肯定受不了。”
華瑤一邊環視四周,一邊說:“哪怕你捱了板子,活著總比死了強。”
燕雨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只要您有一點心疼我,我就不算白死,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九死一生的詔獄我也敢進。”
華瑤扣緊藥瓶,意味深長道:“你要是進了詔獄,只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似乎一點也不心疼他,剛給他上完藥,她竟然就轉過身了,甚至沒多看他一眼。
號稱“太醫院聖藥”的金瘡藥清清涼涼,狀若白雪,厚厚一層覆蓋在燕雨的手臂上。
燕雨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順口問道:“公主殿下,今晚又做了噩夢嗎?”
華瑤只說:“多謝關心,我沒事,噩夢而已。”
她走出院門,燕雨緊隨其後。
不遠處的花園裡有人炸出一聲響炮,方圓五里皆可聽聞,駐紮在其餘廂房的侍衛們紛紛趕來。這些侍衛全是大內高手,以一敵二不在話下。
那群強盜見勢不妙,掉頭撤退。他們放火點燃了西南角的幾間廂房。此處住著來自秦州、康州的商隊,哀嚎痛哭的聲音猶如鼎沸。
火光照亮四方,強盜飛簷走壁,接連離去,手中提著劫來的金銀財物,甚至攔腰扛走了商隊的女眷。
華瑤當即命令道:“柳平春,你帶一隊侍衛救人救火。齊風,你帶著剩餘人馬,跟我去捉拿賊寇。燕雨,你知道大夫在哪兒,傷員就交給你了。事關重大,切勿拖延,即刻動身!”
柳平春二話不說就衝向了西南廂房,燕雨也找到了大夫,齊風卻猶豫不決:“您不必以身涉險。”
華瑤反問:“他們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殺人放火,難道我還要躲在驛館裡,慶幸自己劫後餘生嗎?”
齊風千言萬語化作一句:“殿下。”
華瑤的耐心耗盡。她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時不待人,快跟我走!”
齊風握劍的右手收得更緊,這一切又被他的兄長燕雨看在眼裡。
*
三更半夜,火勢熄滅,豐湯縣的驛館一片狼藉。
柳平春一介書生,弱不禁風,累得快要昏死過去。
他撩起衣袍,席地而坐,路過的燕雨給了他一碗涼水。他對著燕雨千恩萬謝,顧不得讀書人的儀態,捧碗大口喝水。
燕雨問他:“你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