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陰影。
幷州軍搶奪灞橋的攻勢,已然展開,皇甫嵩緊盯著灞橋橋面,見到一人露出身形,不由眉頭大皺。
“重甲!”
皇甫嵩心底裡哀嘆一聲。升騰起一股濃烈的嫉妒來,嫉妒呂布這個傢伙,怎麼有這麼大的財力,能夠在維持數千精騎的同時,還能打造出重甲來。
打造這樣的一套覆蓋全身的重甲。耗費的時間、錢財,都十倍於一般的鎧甲。更不用說與輕便的皮甲相比。
皇甫嵩的雙眼。壓根就沒有離開過灞橋的橋面,見到在領頭重甲步卒身後,顯露出一群重甲步卒來,佇列參差不齊,讓皇甫嵩在豔羨嫉妒之餘,多了幾分不屑和鄙夷。
佇列不整。步履參差,要麼是缺乏操練,要麼是缺乏軍令約束,無論哪一種。都說明這隊重甲步卒,戰鬥力有限。
可是,皇甫嵩沒有意識到,他這麼想,乃是沒有參透呂布的苦心所致,這麼多的重甲步卒踏上橋面,如若以整齊劃一地步伐前進,有可能會引起灞橋的共鳴震盪,嚴重時,可是能致灞橋垮塌的。
面對打頭陣的全身重甲幷州步卒,皇甫嵩一時有些無計可施,無論是羽箭,還是弩箭,射到這些全身重甲步卒身上,就跟給他們搔癢一樣,毫無殺傷力,既然如此,密集放箭,純粹就是浪費箭矢而已。
戰鼓聲響中,皇甫嵩及一眾關中軍上下,眼睜睜地看著足足百名重甲步卒,個個體型魁梧彪悍,一步一步地自灞橋跨過灞水,踏足此岸,看著他們若無其事地重整佇列,排成前後三排,殺氣騰騰地往側翼的弩兵軍陣殺來。
一個弩兵方陣,足足有千人,遭到百名重甲步卒的攻擊,人數對比上很是懸殊,可是,弩兵本身防護就弱,對重甲步卒又造不成什麼威脅,這根本就不是交戰,而是一面倒的屠殺。
相比於區區一百重甲步卒能夠造成的殺傷,他們對關中軍士氣的打擊,才是更為有效的。
好在這些重甲步卒移動比較緩慢,無法快步走,更比提一路小跑了,數十步的距離,他們一步步挪過來,還有些時間,首當其衝的弩兵,面對著這些覆蓋著全身重甲的大傢伙,不由自主地就心中打起寒顫來,急切盼望著統帥能趕緊派人上前來阻攔住他們。
緊隨一百重甲步卒之後,則是四周和頭頂上,都有盾牌護衛的步卒,放眼望去,這些幷州軍,像極了一條全身裹著盾牌盔甲的長蛇,正由灞橋緩慢地蠕動而來。
皇甫嵩很快即作出了回應,令陣中突出一千悍勇步卒,迎上幷州軍的一百重甲兵,一千步卒再如何悍勇,也無法擊潰一百重甲兵,不過,可以將他們纏住,不讓他們衝擊己方的弓弩軍陣,打擊弓弩兵計程車氣,也就夠了。
幷州軍兵卒剛剛進入弓手射程範圍,皇甫嵩一聲令下,羽箭升空,在空中劃過道道弧線,大有遮天蔽日之勢,往幷州軍兵卒頭頂上射去。
幷州軍盾牌相互拼接,形如躲在烏龜殼中,但終歸會有縫隙,部分箭矢,落入到灞水中,大部分箭矢,釘上盾牌,響起一片沉悶的咚咚聲,還有部分箭矢,透過盾牌之間的縫隙,射中躲在盾牌下的幷州軍兵卒。
可是一波箭雨下來,過河的幷州軍,仍舊保持著嚴密的陣形,即使有人被射中,只要不傷及要害,也都咬著牙硬挺著,不然,留在橋上,只有死路一條。
一陣震天響的吶喊聲傳來,皇甫嵩將目光自灞橋上收回,循聲看過去,那裡,他派出的一千悍卒,正與幷州軍的一百重甲步卒衝撞在一起,一千悍卒士氣不錯,宛如一道洶湧的波濤,狠狠地衝擊過去。
可是皇甫嵩心知肚明,幷州軍的重甲兵卒,雖然只有一百,雖然是對陣一千悍卒,但肯定不會這麼脆弱,被一個衝擊給打垮。
果然,浪花散去,皇甫嵩心裡頭不無苦澀,一百重甲步卒,還是整整齊齊地挺立在那裡,而他的一千悍卒,則在這道銅牆鐵壁面前,不斷地衝撞,不斷地被撞碎。
無奈之下,皇甫嵩再次抬高目光,看向灞橋,幷州軍周身頭頂上裹著盾牌組成的龜殼,即使再行動遲緩,短短數十步的距離,也還是很快就踏上灞水西岸,距離拉近,皇甫嵩眯眼細看,立刻又發現一處細節。
幷州軍護身的盾牌,相互之間嚴絲合縫,就像是一個整體一樣,即使有些地方露出縫隙,可那麼窄小的地方,即使有箭矢僥倖射中,也起不到什麼大的作用。
皇甫嵩心裡非常疑惑,他們,到底是如此做到的。
羽箭,弩箭,仍在不住地傾瀉而出,仍舊在不住地釘在幷州軍的盾牌上,發出咚咚咚的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