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快,他們就全都明白過來,不由在心裡大為佩服統領的急智,不然,只憑今夜的事,他們在漁陽,乃至整個幽州。被公孫瓚惦記上,只怕就再也沒有安身之所。
身後馬蹄聲轟鳴作響,公孫瓚一馬當先,在一眾精騎的護衛下,疾奔而來,直至離眾人數十步,方才勒停戰馬,進退之間,盡顯彪悍,以及嫻熟的控馬技藝。
僅憑這一點。公孫瓚就強出饒斌這樣的文人許多,而在漁陽這樣的邊郡,民眾苦於塞外異族的寇掠襲擾,從內心深處,希望主政上官能更強悍些。這樣帶出來的郡兵,也會強悍些。才能做到保一方安寧。
故而雖然大司馬劉虞在朝野中的威望挺高。可在他曾主政的幽州,如今的威望反倒還不如公孫瓚這位右北平太守,主要的原因,就是公孫瓚的一貫主張,與大司馬劉虞完全相反,力主對塞外異族採取強硬措施。
他的口頭禪就是。對塞外異族,打痛了,殺怕了,他們自然就會聽話了。
當公孫瓚策馬緩步上前來時。漁陽太守饒斌的護衛,個個均已收起手中的長刀,紛紛自覺地撥馬讓開道路。
“饒兄,久違了!”
公孫瓚來到饒斌馬前數步,火把光亮映照下,面上微笑如春風拂面,聲音卻冷得如數九寒冬的冰霜,不待饒斌答話,即厲聲問道:“在下甚是好奇,饒兄為何要對在下趕盡殺絕?可是大司馬有信來?”
生死關頭,饒斌失去了一貫的平淡,還有鎮定,臉上顯出驚恐,雙唇直打哆嗦,半響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是,是,大,大司馬,令,令我……”
猜測得到證實,公孫瓚反而面色大變,厲聲喝問:“劉虞可是對盧師做了什麼?快說!”
饒斌聞言渾身打了哆嗦,忙不迭地答道:“不,不,不知……”
公孫瓚雖然鬆了一口氣,但轉念間,心裡的擔憂卻更甚。
因為如若恩師盧植仍主政幽州,大司馬劉虞再怎麼強悍,也斷然不敢越過恩師,直接下令給轄下郡守,可是,在薊縣,到底發生了什麼,恩師又到底怎麼樣了。
沉吟片刻,公孫瓚抬頭看向饒斌馬旁的護衛統領,點頭沉聲道:“好,很好,臨危不亂,當機立斷,努,他就交給你了,你可知道該如何做?”
護衛統領臉色一白,咬牙答道:“屬下明白!”
“好!”公孫瓚滿意地點點頭,問道:“報上你的名姓!”
護衛統領聞言喜上眉梢,放開手裡一直拽得緊緊的馬韁,拱手恭敬答道:“屬下單經,見過使君!”
公孫瓚只是點頭以示嘉許,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饒斌,不顧他的高呼求情,撥馬轉身,走出不過數步,身後即傳來一聲慘呼,又戛然而止,僅憑聲音,他就知道是饒斌,曾經的漁陽太守。
這個時候,公孫瓚反而又停了下來,抬頭看天,已是微微發亮,如此沉吟片刻,他驀地低頭,沉聲道:“鄔丹何在!”
鄔丹策馬踏前一步,高聲應諾。
“令你暫代漁陽太守一職,率護衛三十,收攏郡兵,單經率眾協助,有不遵令者,斬!”
這一次,不光是鄔丹,就是單經,也是高聲應諾。
只是鄔丹又遲疑著道:“使君,何不著人趕返右北平,急調精銳,趕赴薊縣?”
公孫瓚長嘆一口氣,搖搖頭,悵然若失,答道:“如此一來,耗時頗多,薊縣,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走!”
他的前半句,尚是帶著悵然,到了後半句,已是隱隱然帶著一股傲然,還有豪情。
話音剛落,公孫瓚即催馬疾行,在他身後,趙雲及一眾親衛,急急打馬跟上,轉瞬即遠去。
單經這個時候,方才長出一口氣,抹了一把汗,而在他的身旁,曾經的漁陽太守饒斌,正軟塌塌地栽倒在馬鞍一旁,頭朝下,一隻腳還扣在馬鐙裡,就這麼倒掛著,無人加以理會。
從漁陽趕到廣陽郡的薊縣,也就只需一天的工夫。
公孫瓚一行天色剛剛發亮,就從漁陽出發,疾奔一天,正正好在落日餘暉灑滿天地之間時,趕到薊縣。
此時正是出城民眾返城的高峰期,離城足有裡許,等候著進城的人流車流,就排起了長隊,公孫瓚一行不到百人,風塵僕僕。打馬疾奔,身後揚起的塵土,形如一條土龍,盤縈在空中,久久不散。
即便沒有認出是公孫瓚,等候的民眾,也都忙不迭地往兩邊避讓,直至公孫瓚一行昂然策馬而過,塵土遮蔽下,民眾仍在那裡舉袖掩著口鼻。相互低語問詢。